——再不济,再不济,随便谁,随便谁都可以。
可是直到他浑身发冷到失去意识的时候,秦玖池也没有进来。
可是自己并不怪他,他只是没发现罢了——如果自己像是个正常人,能够大声呼救,他一定会赶来的。
“喝点乌鱼汤。”秦玖池从做工讲究的保温桶中将汤水盛入骨瓷小碗当中,鱼汤清凌凌的,一点油星也不见,上面点缀着碧绿的葱花,香气缠着热气蒸腾起来,当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秦玖池舀出一勺,仔细吹了吹,确保不烫嘴了,这才送到温晚照的唇边,“来,张嘴。”
那温柔的架势,像极了在哄儿子——或许,连小崽子都不曾有这样的优待。
温晚照小口小口地抿着,他喝得极慢,失血的唇瓣还带着些许的苍白,又在沾了汤水之后变得丰润起来。
“小崽子哭着给你打过好几回电话了,我都说爸爸在睡觉。”秦玖池叹息一声,“终归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就问他,我不是爸爸吗?他还是一直哭着喊着要爸爸。”
——小崽子虽然也叫自己爸爸,可是喊他的这声“爸爸”和喊温晚照的这声“爸爸”,肯定是有区别的。
他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依然细致地将汤送到他嘴边。
温晚照听了,眼底泛着水光,唇瓣抿起,竟是个委屈的模样。
秦玖池知道他担心小崽子,只能趁机劝着:“所以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家。”
“你看,小崽子托儿所是不是该选了?到六月份的时候,是不是就该为上幼儿园做准备了?”
“这些可都等着你去做主呢。”
“可别说我什么都不干,这种大事肯定是你得做主的,我啊,就只负责接送——你说,咱们上次说的,去学钢琴那件事,要不要提上日程?”
“其实我也没想他能当成一项技能,至少在他不开心的时候,能有一个排解的途径……”
秦玖池念叨着,最终一小碗鱼汤见了底。他严格按照老教授嘱咐的少食多餐、少油少盐,尤其得少盐,不然伤口会痒,刀疤也会凸出来变得很丑——他倒是不嫌弃,就怕温晚照自己心里过不去。
“秦玖池。”温晚照还虚弱得很,说起话来,半虚半实,有一半都是气音。他用尽气力想要握住秦玖池的手指,却不过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你都说孩子,你呢?”
“什么?”秦玖池反握住他的手指,怕自己听不清他说话,只能蹲到床头,凑到他跟前,“你说什么?”
温晚照的眼神躲闪着。他想说,你都在说孩子的事情,那你呢,你有没有担心我?
“你上来,上来抱着我。”温晚照轻声吩咐着,随后闭上了眼睛。
他听着的床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身旁的位置便陷了下去,随即秦玖池的信息素铺天盖地,仿佛要从他每一个毛孔当中渗进去。
“我有点疼……”
——可是在你怀里,我就没有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