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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2 / 2)

“唔。”路弋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GreYs的律师会变,单看刚刚这个律师的表现,他明白的只有一件事,“那是不是胜诉的可能性更高了。”

“嗯。”张堼应道,但她面上仍是一脸严肃,她盯着对面一副老好人模样的律师,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因为当初得到的消息是何圳的父母花了大价钱请了褚镇元做辩护,那位是圈内响当当的人物,案子在他手上几乎十诉九胜,再加上本次案情特殊,她提前做了大量功课和准备,以保万无一失,没想到上了庭对面确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律师资格证都得考十年的人,简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伴随着三声铃响,休庭时间即将结束,但秦聿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在跟他打电话,他匆匆忙忙就出去了,路弋宁把视线从门口收回来,然后看向张堼,“张律师,别担心,我相信你。”

张堼笑了笑说,“谢谢。“她轻舒了一口气,理了理衣服,注视着审判长和审判员落位。

“公诉人是否有新的辩论意见?”

公诉人起身,“暂无。”

审判长微微颔首,看向低垂着脑袋的GreYs,“被告是否发表辩解意见?”

GreYs微微抬眼,轻呵一声,“辩什么?”

“你于四月十八日私闯原告住所,蓄意伤人,造成一名平民和一位警察受伤,对此,你是否有辩解意见?”

“哦。”不知道是药物原因还是什么,GreYs开口时声音沙哑,“我去找老师,他们挡路了。”他说着偏头看向路弋宁,“老师,你想过我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想……”

“请被告不要陈述与本案无关的事情!”审判长出声打断他。

“怎么没有关系?”GreYs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随即又说道,“我忘了,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他露出些许轻蔑的表情,“你们都是些蠢货,什么都不懂,你们根本不懂这个世界,除了老师和我,除了老师和我!”他几乎是嘶吼出来,手铐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法警连忙上前将他控制住,他仰着头盯着面无表情的审判长,“33年万物循环一次,主耶稣在世33年,创造33个奇迹,天使有33支连祷……我所经历的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只有老师知道……只有老师懂……”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路弋宁,“老师你知道的是不是?”

路弋宁看着他的眼眸,在他的记忆里这双眼睛总让他心惊胆战,何时有过现在的小心翼翼和脆弱,但他并不懂他嘴里所说的这些事,他不知道耶稣活了多久又创造了多少奇迹,他对于3的执着只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强迫,但是就像爷爷给他说过的那样,世界上很多事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发生一次已实属不易,不能因为贪心地去要求第二次和第三次,而连原本所拥有的都失去。他可以控制笔下的世界,却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世界,所以他将现实生活中没有办法完成的都转移到笔下,毕竟他无法脱离这具肉体,无法逃脱与生俱来的来自肉体的控制,只能想办法去和解,去努力活得轻松,快乐一点。所以《寒蝉》里处处都是他的私心。

如果说他知道什么的话,那他知道的只是当OCD发作时无法控制的自我撕裂感,至于其他的,他一无所知,但……路弋宁看着GreYs,他们两个并不是同一种人,他们只是患上了同一种病,GreYs所说的他并不懂,也并不明白,于是他摇摇头。下一秒路弋宁看见那双眼睛一扫刚刚的无助,重新染上怒火和阴鸷,变成了他记忆中的模样,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只有你……只有你!除了你从来没有人懂过。”

路弋宁平静地与他对视,想起曾经因为OCD发作而被同学嘲笑的事情来,他的课桌上永远会摆三根笔,课本和本子也总是三个一套,但总有人会趁他课间去上卫生间时拿走他的笔或本子,他们不是将东西藏起来,就是一群人将那东西抛着玩,一群人大笑着看着他在教室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崩溃和眼泪而自责,他们只觉得好玩,他仍记的那个男生在上课铃声打响时将他的笔从窗户上扔下去,然后无所谓的说,“就一根笔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有什么毛病?”

是啊,只是一根笔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报告给了老师,老师也只觉得小题大做,他觉得自己像是人群中的一个异类,一个因为失去了一根笔就会歇斯底里的怪物。

路弋宁也曾经希望遇见过一个能明白他感受的人,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况且在他看来GreYs也并不明白,他是个只能感受到自己的人。

“肃静!”审判长敲下法槌,“辩护人是否发表辩护意见?”

被告律师站起来,朝审判长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两个字:“暂无。”他话音一落,庭内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这预示着被告一方放弃辩护权。

审判者微微颔首,刚准备开口,旁听席猛地站起来一个女人,她指着被告律师破口大骂:“老娘给你那么多钱,你他妈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咳咳咳……辩啊……我把东西都给你了,你给我把我儿……”守在一旁的法警连忙上前,“这位女士,请您不要扰乱庭审秩序,否则我们会强制将您驱逐出去。”

女人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喘着粗气,她死死捏着法警的胳膊,喊道:“我儿子要被判刑了,我说几句话怎么了!陈述,我全部身家都给你了,你当时怎么给我说的!你那个时候不是能说得很吗?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这会屁都说不出来,啊!!”

“女士,请您冷静!”

“冷静个屁!”女人又扭头看向路弋宁,“视频我看了,他也没对您做什么,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他才十五岁啊,这进去了,一辈子都毁了。”

还没等路弋宁开口,一旁的于欢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伸手指着那个面容枯槁的女人,声音发颤,“因为你儿子,我丈夫右眼失明,全脸三分之一烧伤,我丈夫的后半生谁来赔?谁来赔?”

“于女士请您不要激动。”于欢身旁的律师扶着她坐下,法警则将女人带离了法庭,女人冲着GreYs喊道,“圳圳,是妈妈啊,你看看妈妈,李顷荷那个畜生跑了,但妈妈不会不管你的,圳圳……”但是直到她被带出去,GreYs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回应。

路弋宁看向张堼,张堼摇了摇头,轻声道,“看来他的养父母不再管他了。”

证据充足,被告放弃辩护权,审判长当庭宣判了判决结果。原本的八年有期徒刑,因为精神评估结果而发生了改变,GreYs将被强制送往青山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直到主治医生确认他的精神状况有所好转,方可转到普通监狱服完余下刑期。

当法警将GreYs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头看着路弋宁,“当初看到老师的书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孤独……老师,你能来看看我吗?”但是没等到路弋宁回答,那扇门就合上了。

张堼起身,微笑道:“路老师,恭喜胜诉。”

路弋宁“嗯”了一声,“对了,您今晚有时间吗?我定了麓合居的饭,到时候可以叫上世言,大家一起吃个饭,这段时间真的辛苦您忙前忙后了。”其实不是他定的,是秦聿定的,但他毕竟没怎么在外面吃过东西,也不知道什么饭店好一点,只能借花献佛了。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堼一笑,她说着拿出手机,消息几乎多得要溢出来,打开一看大多数都是李世言发来的,“世言问庭审结果怎么样,您觉得满意吗?”

路弋宁看着审判台上雕刻的天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转身看着依旧坐在那里的于欢,“于女士,我对发生在陈警官身上的一切感到抱歉。”当晚是他报的警,陈警官因公受伤,多多少少是因为他。

过了很久于欢才开口道,“做警察的,别说受伤,那天出个什么大事……都不是没可能,他每天出门,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他回不来了,就这么过了几十年,盼着盼着终于快到退休的年纪了……还是出事了。”她抬手把眼泪擦掉,“这事不怪你,他当警察,吃这碗饭……这些事就是他要做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医院了,您多保重。”

“您也多保重。”路弋宁开口道,目送她起身离开法庭,他心里仍有点不是滋味。

“阿宁。”秦聿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曾阿姨……做很多菜。”

“唔。”路弋宁说道,“对了,你之前出去和谁打电话了?”

秦聿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小徐哥……打电话……妈今天的状况。”

“妈妈好吗?”

秦聿点点头,这时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两下,他垂眸一看,是穆霄发来的,说他们在渡滇找到了正准备过境的李顷荷,并且已经将人逮捕归案,他将手机放进口袋,轻声道,“阿宁,都结束了。”

路弋宁看着一个人走在前面的于欢,对他来说,今天庭审结束或许就能翻篇,但对陈警官一家来说可能并不是这样,案子会结案,但生活却不会结束。他想了一会,拉了拉秦聿的衣袖,“你能带我去陈警官住的那个医院吗?我们开车跟着他夫人……我想帮他把医药费结了。”

“好。”秦聿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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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两天没有更新,但有看大家的评论,关于大家提出的一些问题简单在这里说一下。

1.关于路老师的洁癖是不是进展太快了。因为刚开始预计会是一个十万字出头的短篇,大纲就排的紧促了一点,现在字数的确超出了之前的预期,那个过渡就生硬了些,到时候完结修文时会增加一些内容,让过渡更自然一点

2.关于秦总的社恐,因为秦总基本都是出现在路老师周围可能社恐表现的不是很明显,然后当初设定也是因为小秦的语言障碍,他比较倾向于拒绝交流,尤其是面对面的交流(也算是一种社交恐惧吧,挠头)

3.错别字是秃头作者的锅,麻烦抓虫的小可爱了,之后会统一改的

谢谢大家的批评和建议,会努力修改进步,还有最近疫情严重了,大家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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