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孽缘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抵就是今早有人在天帝庙外头发现寻景倒在地上，不仅衣不蔽体，而且头顶无冠，不像光脑袋的和尚，倒像个喇嘛。
俞城的人都知道寻景，于是那人用板车将寻景带来药铺诊治，不料途中遇见府衙的官兵巡逻，那人本拿衣服盖住了寻景的头部，但没想到拉柴的板车突然散架。
这才露出了寻景的真面目！
碍于寻景身份特殊，官兵并未立刻发难，一齐跟来了药铺。
说到这里，有一名官兵从人群外挤进去，小声儿在领头官兵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然后领头官兵便问：“苏大夫，如何了？”
吊眼梢的苏大夫摇头，眼睛骨碌转转，故意拖延时间：“寻景脉相奇怪，老夫得好好看看，大家帮忙把寻景抬到后堂！”
老百姓们自告奋勇。
“都给我安分点！”领头官兵突然厉声喝道，“国法不可违，寻景不是时大公子，故而我等决定先将寻景收押监牢！”
老百姓们一听，这还得了，纷纷炸了毛——
“你们没良心！”
“哪个说的！”
“你们对不起时大公子！”
领头官兵冷笑，道：“今日城内短发之人不止寻景一例，皆被我等收押！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等奉劝各位见好就收。如若遇见相似之人，速报官府！”
有人小声儿啐：
“报你娘！”
“就是！”
“老子看到也不报！”
陆玖决定还是先避避吧，拢着头巾暂离了人群。
我他妈短头发也有罪？
草菅人命！
啥狗屁国法，趁早给爷废了！
.
皇城。
退朝退了一半的圣上不知抽了啥疯突然跪地上，文武百官顿时吓得两腿一软，跪地抖成了筛子：
“臣等有罪！”
“请圣上降罪！”
这两句话就是文武百官们的口头禅，圣上从小屁孩时期听到现在，四十几年早他妈的听烦了。
包括那该死的国法也是！
怎么废除呢？
圣上龙锦黄袍加身，满脸迷茫地望着巍峨房顶，仿佛受了谁大恩惠似的：“啊！！”
吓得文武百官们一大跳，又是嗡嗡的一波：“请圣上降罪！”
圣上神经兮兮道：
“谢谢父王恩准！”
“皇儿悟了！皇儿这就将您的旨意昭告天下：何为国法？国法本就是为民服务，必须取其精华弃其糟泊！兴我大佑王朝！”
文武百官们听傻眼了。
刚刚这是……
先帝上身？先帝的旨意？
圣上瞥了一眼下面跪着的文武百官们，暗道一群老顽固，高声重复着：“兴我大佑王朝！”
此时，偏殿。
江来拎了拎身上长袖长褂，听着大殿传来一声比一声高的“兴我大佑王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圣上着急慌忙地冲进来：“国师！”
江来木着一张脸，道：“圣上注意仪态！”
圣上立刻慢下脚步，距离江来三米远处停下，看了眼国师莫名其妙变短的头发，礼貌抱个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掐会算的国师一夜之间没了头发，怎么想怎么诡异！
江来早已经准备好说辞，装模作样道：“臣夜算国运，竟发现有衰败之兆！”
圣上大骇：“当、当真？”
江来点头，道：“回运之法，便是废除‘形象’制度！另，俞城时家之子命不该绝，不久之后便会转危为安，乃回运之源头。”
圣上茫然了，小脑袋瓜子转不过来：“半月前国师不是说，时家之子必死无疑吗？”
江来高深莫测地闭上眼睛，缓缓道：“天机不可泄露。”
圣上点头：“看来时家之子确为我大佑朝福星！”
圣上扭头就走，“来人啊！朕要拟旨——”
等圣上远去，江来便笑了，拿出系统仓库里的手机，此前毫无反应的手机显示有个未接电话。
江来立刻回拨，准备炫耀自己的预知，话到嘴边，电话那头男声骂骂咧咧劈头盖脸道：
“坟头信号不好啊？我是不是打扰你安息了？你死哪去了臭小子？打你电话不接还要电话干吗？扔锅塘里烧火吧！”
江来忍着火气：“陆玖，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他现在可是国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
“你少他妈废话！”陆玖压着嗓子语速飞快地说，“知道我们现在什么情况不？时一电话不通，吴诗语带孩子不知道在哪，说了个地方我找半天没找着。向深和寻景在监狱，徐立被人家囚禁了！”
江来：“……”
妈的！这些预知里没有啊？？
陆玖：“你那破先知能力是吃屎的啊，能不能行？？”
江来咬牙道：“俞城是吧，我马上来。”
陆玖一愣，语气狐疑：“哦，你在哪？”
江来：“皇宫。”
陆玖：“……”
.
俞城大得要死，陆玖转悠半天东问西问才找到徐立说的“老地方”酒家，微信定位毫无鸟用。
大中午的，大街小巷飘着各种饭菜香味。
早上吃的面饼在奔波的路上就完全消化干净了，陆玖饥肠辘辘地进了酒家。
“客官里面坐！”
小二热情掸凳子擦桌子，嘴里噼里啪啦报了一连串菜名儿。
陆玖一个都没记住，瞎点两个：“排骨，鸡肉。”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扭头就冲后厨的方向扬着嗓门喊：“来一份葱油红烧排骨，酱鸡翅！一份米饭！”
陆玖看了看店内，座无虚席。
他起身跟上店小二，问：“我想借厕……茅……如厕？”
小二懂了，领着他指了个方向：“咱们店里的坑一般不借人，呐，就那棵树后头，蹲完了赶紧出来啊，不要在后院乱跑。”
陆玖道了谢，捂着肚子去了后院的树后头。
给徐立打电话。
徐立那边比较吵，全是锅碗瓢盆相碰在一块儿声响。
陆玖皱眉：“你在哪？”
“喂？喂！陆玖啊！你来了是吧在哪儿呢？”
徐立仿佛听不见他说话。
陆玖一阵无语，正要说什么，便见冒着浓烟的后厨，一个稍胖的男人掀帘走了出来。
“我这就出来找你！你在外面吗我迎你去！”
“我在茅坑。”
“啥坑？”
“我在后院的茅坑！”
“啥院坑？”
陆玖也是服了，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掐断电话，扯开面巾。
徐立将来人上下看半天，看他扯下面巾露出脸才认出来：“你说你在茅坑啊我晕。”
陆玖小声问：“怎么回事？不说被囚禁了？”
徐立道：“诶你大点声，我耳朵被他们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