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夫人抽泣两声,想期待又不敢怀有期待:
“清勉会醒吗?”
陆玖说:“一日不死,总会有醒来的希望。”
时夫人眼泪掉的更凶,但她努力不哽咽:“辛苦陆侄!夜已深,明日伯母再招待你!”
“伯母等等。”
陆玖问,“寻景回来了吗?”
说起这件事,时夫人顿时大了两分火气:“官府那群势利眼,从两年前我们还乡之后就一直跟我们家不对付。瞧清勉没日子好活,竟欺负我一妇人在家,连探监资格都不给我!寻景跟清勉十几年,从未离开清勉身边半步,清勉最是善待他,当成弟弟一样!如今清勉情况不好,寻景又不在。今日倘若没有陆侄你,我——”
陆玖听她又要哭:“伯母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说。”
洗完澡,陆玖合了寝衣,开门让小厮进来收拾。
他站在门口廊檐下,望了望夜空的月亮,走向苹果树。
相隔几丈远,便可以闻到浓郁青苹果香气。
陆玖站在树下,说:“树这么高,让我怎么摘?”
藏身在树里的阿练在心里不屑地哼了声,正要大发慈悲摘个苹果丢给他,不料树上掉下一个苹果,稳稳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里。
阿练:“……”
拿了苹果的陆玖高高兴兴地返回屋里。
另一棵果树上的阿习问:“你丢得准,还是他接得准?”
阿练:“跟我无关。”
我根本没摘,也没丢。
这个陆公子太诡异了,会不会使的什么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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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陆玖还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呢,就听见外头响起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还没起?”
时夫人的声音,“那就不要打扰他们,让他们睡吧。”
陆玖眼睁开一条缝,看见旁边的男人立刻贴了过去。
他搂住时大公子的脖子,大拇指的指腹在脖颈部位摩挲,软软儒儒地说:“早上好,时一。”
时大公子纹丝不动。
陆玖意料之中。
但像这样每天和他说早安的感觉真的好棒。
陆玖突然亲了亲他的脸,趴在他心口听心跳,微弱地仿佛下一秒就跳不动了一样。
陆玖跟他左手十指交缠,两人食指的银戒彼此碰撞。
“手指真细,好看。”
陆玖评价完了手,帮他把被子盖到胸膛的部位。
他把手缩回被子里,揽在时大公子的侧腰上,捏了捏,感觉没有现代时一身板结实,比较单薄。他拿手指挠了挠,想象中以为熟睡的人会笑醒,但其实人家只是面无表情地忍受完了他的恶作剧。
陆玖笑了。
又亲了亲他。
一夜时间,微信消息爆了。
牢狱里的寻景醒了,想越狱,想杀出去。
江来:【我带着圣旨在路上,等我两天。】
向深:【卧槽,咱们队伍里不会出了个皇帝吧?】
江来:【我是国师。】
寻景因为这四个字,在群里疯狂diss江来三十几条语音,十几条占满屏幕的黄脸翻白眼表情,以表达自己对国师的不爽。
吴诗语说:【你们什么时候来带我走。】
徐立问:【你在哪啊?】
吴诗语拍了竹林照片:【这里有几个人监视我和孩子。】
徐立的注意力全在照片里的那桌子菜上:【你咋就吃这个?看我今天晚上的菜。】
【】
吴诗语:【滚。】
陆玖笑了笑。
自床里侧爬起来,去衣柜里找时大公子的衣服穿。
衣服繁琐,以前不是没穿过,但有神力,根本不需自己动手。
陆玖把衣服穿得歪歪趔趔地去开门,人还没走出去,一面黄铜镜朝他脸上怼了过来。
阿习害怕他真的是妖怪,根本不敢看,于是闭上眼睛,义正言辞地念了句:“速速现形!”
等睁开眼一看,陆姓公子正对着铜镜打理发型呢。
阿习:“……”
陆玖抬脚出了房门,边活动筋骨边道:“古代的空气就是好,不过现代也不错。”
阿习把镜子揣进怀里,宝剑出鞘三分横在他面前,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耍尽手段接近我们公子意欲何为?”
陆玖对着宝剑翻个白眼,镇定自若地推开他手腕,故意低头在阿习耳边,神秘道:“我是专耍傻逼山上的男妖精,靠吸食年轻男子的精气练就妖法,你一定好奇如何吸食呢,简单,就是搂搂抱抱,再亲亲小嘴,最后一步到胃。”
阿习活了18年还没被男人这么凑近说话,说的还是这些话,当即两耳通红,往后跳出一大步,眼眶红红像被欺负过似的。
“你……你竟对公子做了你说的这些事吗?”
陆玖眼珠子转了圈,不容置疑:“必然的啊。”
阿习整张脸都红了,欲言又止地连连往后退,脚尖一点便飞到了苹果树上躲起来。
陆玖笑笑。
暗道古人真是脸皮薄。
树上的阿练看陆玖转头回了房里,这才问:“他是不是妖怪?铜镜里有原形没有?”
阿习:“是。”
阿练严肃道:“果真?”
阿习气道:“他说他是专耍傻逼山上的男妖精,靠吸食年轻男子的精气练就妖法,他昨晚不仅对我们公子搂搂抱抱,还亲公子的嘴,他非礼公子,一步到胃!”
阿练:“……”
阿习抱着膝盖委屈说:“我好心疼公子,但我又想,管他妖术还是医术,只要公子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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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不知道多少世,再与时夫人见面,陆玖真的毫无印象。
不过时一的眉眼,和时夫人确有几分相像。
“真能治好清勉吗?”时夫人指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陆玖坐在床边吃早饭,旁边是伺候的小厮,再旁边是徐立。
他不便开口,徐立道:“时夫人放心,大公子一定能醒的,毕竟他们俩不是一般的关系。”
时夫人:“……”
我身为清勉的母亲,我错过了什么?
陆玖对这话很满意,点了点头:“就这样,先黏他个三天,三天后叫苏大夫过来诊脉。”
时夫人诧异道:“陆侄也认识苏大夫?”
“嗯。”陆玖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昨天苏大夫送来的是什么药?”
“沐浴的药。”时夫人叹口气,“自从清勉几日前倒下,时家便开始诸事不顺,前日晚,还被宋家欺负到头上来!”
时夫人绝对没有告状的意思。
但她觉得说出来,这位陆侄肯定会有另外一番见解。
清勉说过,“人活在世上,戾气不能太重,伤人又伤己。”
故而她现在需要被开导。
不过陆侄的关键点,显然不在开导上,而是:
“亲退成功了吗?”
时夫人:“退掉了的。”
陆玖又问:“当初因为何故才答应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