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在一扇门前,陆玖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
“你哪来的钥匙?”向深感觉自己入了贼窝。
“跟酒店的性质一样呗。”
陆玖开锁进屋。
向深不想进去,但管不住自己的脚:“你哪来的钱?”
据他所知,寻景只给了陆玖五百多两银钱。
“赊账。”陆玖点了烛火。
“赊谁的账?”
陆玖被问得不耐烦,底气不足地说:“你怎么问那么多。”
听这个语气,向深就知道他赊得是谁的账了。
“诶,我说陆玖。”向深忍不住数落,“你说你逛窑子,吃喝玩乐不说,你还把这笔账算在时大公子的头上,你疯了吗?找死可别带上我!不奉陪了!”
向深扭头就走。
“你听!”
陆玖忽然说。
向深刚走到门口,闻言停下,竖起耳朵,果然听见某些声音。他想了想,把门暂且关上,然后声音更清晰了。
这声音来自隔壁房间,像交谈,像寻乐,不止一个男人。
向深问:“谁?”
陆玖:“宋家长子。”
向深若有所思坐到垫子上:“你为了监视他,所以来这里的?”
陆玖摊了摊手:“可以这么说吧。”
向深:“那你昨晚得到什么情报了?”
陆玖“啧”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才来第二晚。你这不问的废话吗。”
向深真心服了。
矮桌上有一个摇铃,陆玖拿起来摇了两下,不多时便有人过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副楼相当于KTV的豪华包房,可以在这里寻酒作乐。
陆玖点了几个酒水,问向深:“你呢,要不要来点儿什么助兴节目?”
向深送他一个大白眼。
依据陆玖所说,昨日中午在“老地方”酒家吃饭时,正巧撞见宋家公子过来查账,查完账的宋公子并没有回家,而是乘着马车去郊外,接了一个神秘兮兮的人。
“什么叫神秘兮兮的人?”向深脑补了一下,“一身黑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
陆玖摇摇手指:“一个女人。”
向深又送他一白眼,抓起杯子喝茶,心想又不是人妖,算什么神秘兮兮。
哪知陆玖说:“变了性的女人。”
向深一口茶水喷出来:“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啊?”
陆玖耸肩:“我看见他站着尿尿。”
向深:“……”
这叫男扮女装好吗!
无语!
“总之他奇奇怪怪,走个路还要左顾右盼,我就跟来看看了呗。”陆玖点了点矮桌面发出“噔噔”的声音,说,“结果被我发现,这个人妖是这里的老板!”
向深登时有些坐立不安:“这里也是宋家的产业?”
陆玖点头,又摇头:“我不清楚。”
每次说到点子上,就哑火了,让人听着实在难受,好比一个秘密开了个头,到了精彩地方你却不肯说了。
向深问:“不是我怀疑你,古人大多有功夫,你一普通人,怎么没被发现啊?”
陆玖神色古怪起来:“我厉害呗。”
心想我又不可能说我是天神,有你们时哥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过了会儿,酒水饭菜送过来了。
向深刚喝了一口酒,手机震动,是寻景的消息。
【你们在哪?】
【公子也来了,你们完蛋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向深看了眼陆玖,偷偷发了个消息,然后收起手机说:“这里有厕所么,我之前茶喝多了。”
饿了有一会儿,陆玖嘴巴吃不停,指了个方向:“出门右转,我们过来的那个分岔路往左走再往右走你就看见了。”
向深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回头叮嘱说:“你别光顾着吃,听听,别又跟昨晚一样啥都没听见。”
陆玖冲他摆摆手。
等向深出去,陆玖便拿着酒壶和酒杯坐到隔墙边的地上,先附耳听了一下,没什么动静便又过去端来一盘儿花生米。
吃喝两分钟,隔壁的声乐静了。
陆玖立刻贴上耳朵,再次听见几个男人交谈,这时身后的房门响了,他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快过来听,我听不清楚。”
说完,陆玖喝掉杯中酒,罩在墙壁上,想学小说里的那样偷听,但杯子太小。准备拿个小碗来,然后他回过头,就看见一片仙白的衣角晃荡在眼前。
陆玖呆了一下,视线缓缓往上:“你怎么来了?”
时大公子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淡,口吻平静:“你把行踪透露给寻景,不就是想让我来?”
陆玖连忙解释:“这次你真冤枉我了,我还真没那种想法。”
当时他真的只是随便帮一下向深,总得让寻景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站在原地等着你。
说得这样真诚,但时大公子明显不信。
不过心里动摇了一下。
难道因为撵他出府,故而他对我失望了?
“诶,你晚饭吃了么?”陆玖拖过来一个垫子,拍了拍让他坐下,又把自己的矮桌搬过来,“你吃我的,我吃向深的。”
时大公子看他忙活,恨不得把屋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搬过来献殷勤,虽本不欲在此停留,但还是坐了下来。
陆玖给他斟酒:“你喝酒么?”
时大公子不说话,等他斟完,拿起酒杯仰头喝了,算作回答。
“少喝点儿。”陆玖笑了笑,给他倒第二杯:“我问你个事儿呗。”
时大公子看着他,眸子里映着点儿烛光。
陆玖说:“荣县那些人是你派去保护宋小姐的吧?”
时大公子:“怎得不说是二皇子的人?”
陆玖懒懒地撑着身子,笑说:“如果是二皇子的人,在双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势必会和练习两兄弟杀个你死我活。”
但练习两兄弟没有,不仅没有和他们交手,还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宋小姐和孩子。说明那些人认出练习两兄弟了。
时大公子露出今晚第一个笑:“不错。”
陆玖纳闷:“宋家不知道宋小姐生孩子,但如今你把宋小姐藏在家里,万一被宋家的人发现了,你不完蛋了么?”
“这有何难?”时大公子不甚在意,自饮自酌,“时某早已经看透红尘事,一纸婚书协议罢了。”
陆玖顿时有些恼:“你把自己当和尚了啊,你不在意有人在意,你……你要娶了老婆,我怎么办?”
不知是喝了酒脑子迷糊,还是本来就想这么做,时大公子眼底添了丝笑意,轻描淡写道:“不娶她,难不成娶你么?”
陆玖咕哝:“你敢娶我就敢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