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爹可能没有谋反。”穆君翎抬起眼，一双乌亮的眸。
“是。”萧珩答，与他凝视。
“只是我也无凭无据，实在不便与你多说。”
“阿翎。如今，我想消除我们心中的隔阂，曾经我恨他，恨他入骨，可如今，我愿意为你再次彻查当年谋反一案，只为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若当年另有隐情，若你爹并非谋反，我想……还你们穆家一个清白。”
萧珩抱着他，低低喃语。屋子里的火光越发昏暗，香木沉沉。
“后天，是我父亲的祭日，我想出宫，去祭拜一下他。”穆君翎轻轻道。
“好。”
天很冷，外头下过雪。穆君翎披着厚重的披风，一步一步被搀扶着走出门。
他本就胎气不稳，随时可能早产，肚子上也被缠了厚厚的腹带，每走一步都感觉下坠得酸痛无比，脚底发麻。
萧珩抱着他，小太监在后头举着伞。他知道，穆君翎今天是非去不可了。
“整整五年，我都没给我爹爹和大哥正经上过坟。如今我已非囚禁之身，再不去，只怕他们九泉下要不安了。”
萧珩心中刺痛了一下。
“我陪你。”萧珩轻轻道。
陵园并不远，自从被修缮了之后这里离宫城不过一个时辰，穆君翎下了马车，萧珩也要跟他一起进去，他转过身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能开口，由着那人。
雪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穆君翎怀里抱着东西，萧珩想要帮他，穆君翎却婉婉拒绝。
“就是这里了。”穆君翎说道。把祭品放下，点燃了两柱香。这两座孤坟虽被牵了回来，但终究是无人打扫，此时盖着厚厚的雪，也算是稍微体面了一些。
“我扶你。”
穆君翎摇了摇头，自己跪在薄薄的蒲团上。萧珩怕他冷着，袖子里给他备着暖炉，穆君翎跪拜，身前的肚子已快贴到雪地，额头碰到雪里，单薄的身影在眼前，每拜一次他就心里一酸。
“阿翎。”
“有人来过？”穆君翎眸中一惊，看着坟前祭坛上的贡品，忽然间身后一冷，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银剑飞出来。
“小心！”萧珩用袖子里的手炉打飞了剑，一把扶起穆君翎抱在怀中。
“咳……咳咳……”树林里跑出来一个人。
他受了伤，胸前还留着血，艰难地咳嗽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格外瘆人。
“二哥……？”穆君翎睁大了眼，萧珩几步上前一把护住人。
“你疯了么！君翎你都要杀！他是君翎啊！”萧珩狠狠扯着人，穆君柏咧开嘴角，惨淡地笑笑。
“……无用之人。”
“我穆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怀着贼人之子，亏你还有脸来祭拜父亲和大哥。”
穆君翎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