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的知府也是刺史高峰的人,只是以前,表面上大家不知道而已,他知道这些击鼓鸣冤的百姓是来干什么的,无非就是状告刺史如何如何。
可是,先不说他本就是刺史的人,就算他不是,以他的身份,又怎么能敌得过手里握着五万守军的刺史。所以他一直都是装不知道。
实在不好推脱了,他便草草的立案,假装审查几天,最后随便从哪里抓来一个替死鬼代替真正的凶手高峰。
受了冤屈的百姓们无路可走,只能忍气吞声,渐渐的百姓们也都回过味儿来,也都不再期望能从他这里得到公正。因此,这些年来,衙门里有的从来都只是些家长里短的,小纷争小打闹的案件,明明私底下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受苦,经常有人死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报案。
他也乐得清闲,什么也不用干就能拿到朝廷的俸禄,真是再好不过。
师爷是一个精明的老头儿,他站在知府旁边说道:“大人,依小的看,外面这群刁民根本不用理会,等他们闹够了喊累了自然就会离去,根本无需费神去驱赶,反而让落了百姓的口实。”
宋光耀深以为然的不停点头:“师爷说的有理,我们不应该理这些刁民,只是,这朝廷中派了三位将军前来荣城抗敌,你说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敢在这么做?”
师爷摇了摇扇子:“大人说的不错,说不定他们就是仗着这个才敢这么做的。不过,只要刺史大人使些伎俩,便能向之前一样收拢人心,到时候,这荣城还不是刺史和大人您说了算。”
这马屁拍到宋光耀的心坎儿上了,他望着前方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宋光耀道:“你赶紧写信,写完了送去刺史府问问刺史大人的意见。”
师爷领命:“小的这就去,大人请放心。”
殊不知,也就是这写信和等回信的时间,就已经错过了最佳解决事情的时机。
衙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对着击鼓鸣冤的几个人予以支持,这次他们会一直站在这,直到知府理会此事。
楚忆舟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宋光耀送给高峰的信他已经看过了,这才继续让人送给高峰。
高峰收到信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确认楚忆舟三人有没有人听过说这件事,若是没有,便好办许多,若是已经知道了,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得知楚忆舟现在还不知道,高峰赶紧让人去衙门口驱赶鸣冤的百姓,理由则是:如今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有什么冤屈以后再说,莫要在这里打扰知府大人办事。
有的百姓下意识得像以前一样,听见官府的驱赶便赶紧离开,生怕自己被殃及之后被抓入大牢。而有的百姓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愿放过。
便坚持站在那里不肯离开,不管官府的人怎么说就是不肯走。
衙差也恼了,拿出佩刀来恐吓他们,百姓们四处逃串。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个声音。无一拿出元帅的令牌,对着门口的衙差们说道:“元帅在此,尔等还不快放下手中刀刃!不得放肆!”
衙差们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朝廷来的楚元帅,其中一人趁乱跑进了衙门里,想要给宋光耀通风报信。
无一道:“忆舟,是否需要杀了他。”
楚忆舟道:“不用,且让他去。蹦哒不了多久。”
百姓们听见是朝廷来的楚元帅。再探头一看,发现这元帅虽看着年轻,但气势不小,看着也挺正直,都觉得这次是真的有希望能够申冤。
纷纷涌到楚忆舟和无一的马匹前,不停的喊冤。
方才击鼓鸣冤的几个人更是挤到跟前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自己的伤心事。
无一安抚他们:“诸位莫着急,这位便是楚元帅,今日他会为大家主持公道,不管大家有什么冤屈,元帅都会帮你们讨回来。”
楚忆舟道:“各位,快快请起。”
百姓们站了起来,还未开始说话,宋光耀便从府门里小跑了出来。一身肥膘的宋光耀为了走的快一点,便小跑了起来,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肉山突然冲了过来一样。
衙差扒开百姓,让宋光耀能有接近楚元帅的机会,百姓们被推开,也不敢言语。
楚忆舟皱了皱眉:“荣大人方才不是没有时间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
宋光耀嘿笑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回禀元帅,方才下官真的是在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大家。”
楚忆舟道:“既然如此,现在高大人有时间了,便来从头到尾的理一理这些事情,百姓们有冤屈的申冤,有仇的报仇。”
这话意有所指,宋光耀冷汗津津,假装自己府里不够宽敞,放不下那么多人。
楚忆舟道:“这些人本帅自有办法解决,荣大人为今之计便是赶回到府上准备准备开庭审案。”
宋光耀擦掉头上的汗,赶紧应声,躲回了衙门。
楚忆舟让人通知刺史高峰前来一起听审,说是这百姓都吿到了自己面前,恐怕这案件不简单,因此请刺史大人务必来衙门听审。
高峰收到消息时,差点没忍住打碎了一个杯子,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刁民状告的人是他,现在他去听审,不就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可是他又不能反抗元帅的命令,只能憋屈的去了。
心里还在侥幸,他压榨了这些人这么多年,而这朝廷来的元帅和将军打完仗便会回到京城,到时候没有人能再替他们申冤,他们死在哪里都没有人会关心。而他,还会在这里很久很久,直至告老还乡,这些刁民,永远都不能把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