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不爱他
永德元年秋。
秋风萧瑟,雨霁初歇。经此一遭有如倾盆之雨的洗刷,燕南山上所余留下的,尽是些泥泞与枯枝。
顾阮阮在燕南山下的一间马棚坐着,眼神暗淡,嘴唇干裂,瑟缩在冰冷的破凉席上,手指上尽是血。面前的弟子把一小樽毒酒放在他面前,冷冷地说:“喝吧。”
那弟子是他师弟,曾经与他交往甚好,如今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眼神里带着讥诮和鄙夷。
顾阮阮颤着嗓子,全身都在发抖,哑声说:“谁要杀我?”
弟子不耐烦地道:“实话跟你说吧,是师姐让你死。谁叫你是条贱命呢。”
“呵——是师姐啊。”顾阮阮轻笑一声,似乎早已猜到了答案。
陡然间,他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外边热闹得很,唢呐一响,曲调婉转,十里红妆娶新娘子回家。
顾阮阮心里忽然倏地一紧,颤着嗓子艰难地问:“好热闹……外头是……在办喜事吗?”
弟子哈哈一笑:“不错!贺长归要娶师姐了,感受如何?”
贺长归,威风凛凛的无悔宗宗主,是顾阮阮高高仰望着放在心尖上暗恋了好几年的男人。
可贺长归却嫌顾阮阮断袖恶心。这件事在燕南派人人皆知,曾经的天之骄子顾阮阮也因此身败名裂,被门派中所有人唾弃!
而他即将要娶的师姐燕雪,却是燕南派宗主的独生女,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人人都说她与贺长归是天作之合,只可惜灵根低劣修为不佳,做不得贺长归正妻。
为了能名正言顺娶燕雪为妻,贺长归便要把顾阮阮的灵根剖给了燕雪!
三天前,顾阮阮被整个燕南派合力拿下,由燕雪亲自动手废了他的修为,剖了他的灵根,又把他的手脚筋脉全部挑断,扔在山下让他自生自灭。
顾阮阮在山下的破马棚硬生生熬了三天,就是不肯死去,没想到最终还是等到了这杯毒酒。
他抖着双手拿起了酒樽,颤抖着说:“他们……要成亲了啊?”
弟子嗤笑道:“贺长归成亲管你什么事?你该不会还喜欢他吧?死到临头了还痴心妄想!”
这一席话出口,仿若刀刀利刃剜在他心口上,顾阮阮把头埋进掌心,放声痛哭起来。万念俱灰之下,一杯毒酒饮下,顾阮阮喉中腥甜,吐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