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的手隔着毛衣都摸到了他瘦的硌人的骨头,他的喉咙像是被长满尖刺的手狠狠扼住,眼前一阵阵发黑。
过了一会,他一点点的低下头,将脸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哭着又重复了那句话,“幼幼,我是江灼。”
“我爱你,你别不要我。”
这句话像是在宋稚羽的心脏上烫出了一个洞,他胸口一颤一颤的抽泣着,可就是不愿放下手。
自己现在的样子丑陋又狼狈,如果可以选择,宋稚羽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江灼。
因为他害怕,害怕在江灼眼里看见一丝异样。
可他这副模样谁又能忍受呢,连他都嫌弃他自己。
老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江灼就这样抱着宋稚羽,无论他怎么说也不放手。
地上太凉,江灼抱了一会,起身将他放到了床上。
宋稚羽一把拉住被子遮住了自己头,整个身体蜷缩着靠向了墙。
江灼此时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手指死死的攥住,每一个呼吸都像刮过肺腑一般剧痛。
“幼幼,我身体不舒服,你陪我到医院去好不好?”
宋稚羽下意识动了动,可又很快缩了回去,“我不是宋稚羽,他已经死了,你走吧。”
江灼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了他,嗓音温柔而低沉,“我知道,你是周阳,是我的爱人。”
我112章 我要跟江灼离婚
宋稚羽逃避似的没有理睬他这句话,江灼也没有勉强,只是从身后拢着他的腰,几乎是将他整个人按进胸膛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闷在被子里的宋稚羽呼吸已经变得滚烫起来。
他用格外平静的语气道:“江灼,我跟你好好说,你走……”
江灼打断他,“幼幼,我好冷。”说完,他还刻意吸了吸鼻子。
“那你就回家睡。”
江灼朝他动了动放在他腰上的大手,“我家就在这,你让我去哪呢。”
宋稚羽倏地坐了起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推了下去。
“江灼,你别在这假惺惺的可怜我!”
江灼坐在地上,仰头讨好的看着他:“那你可怜可怜我吧,别赶我走,好不好?”
宋稚羽心里疼的厉害,脸上却还要显露出讥讽,“我已经不能给你续命了,你为什么还要像狗一样赖在我身边?”
江灼看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字的道:“因为有你,我才有活着的意义。”
宋稚羽偏过头去,一言不发的红了眼眶。
江灼起身,屈起一条腿半跪在床边。
他用胳膊从身后环住他单薄的肩膀,然后贴在他的耳旁道:“幼幼,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永远都会奉上我的真心。”
强烈的悲悸感贯穿了宋稚羽心脏,他这副残躯,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献给他的小公主了。
见他不说话,江灼在他耳后落下一串啄吻。
“幼幼,睡吧,我守着你。”
宋稚羽喉咙痛的厉害,他跟江灼无话可说,只好拉起被子躺下。
但这次,他默许了江灼钻进被子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违的温暖,宋稚羽很快就进入沉睡。
江灼听着他平稳的呼吸,眼眶却难以克制的红了。
一想到爱人在这间冰冷潮湿的房间生活了几个月,心疼和愧疚几乎像海水一样将他覆顶而没。
等宋稚羽彻底睡熟后,他起身掖好被子,轻声走了出去。
江灼正在走廊低声打着电话,纪嘉嘉提着一大包东西从大门走了进来。
“周阳,我给你买了……”
她脚步猛地定在了原地,双眼圆睁的看着朝她比噤声手势的男人。
“这些事你立刻去办。”
江灼挂断电话后走下楼梯,“纪小姐,周阳睡着了,我们出去说。”
纪嘉嘉脑中一片混乱,呆愣愣的跟着他出去了。
两人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坐下后,江灼主动开口道:“我是周阳的爱人,我叫江灼,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他。”
眼前的男人实在长了一张极好看的脸,眸底虽然总是含着拒人千里的冷色,但说起周阳的名字时,他的眼中却泛出了动人的温柔。
听了他的话,纪嘉嘉的情绪有点激动,过了一会她哽咽的道:“你怎么,才来找他啊。”
她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周阳他,他过的有多苦。”
江灼心里极不好受,他垂下双眸,“是我的错。”
纪嘉嘉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他是因为生了病才离开你的吗?”
江灼微微摇头,“他没告诉我。”
纪嘉嘉再度心酸起来,用力咬了咬嘴唇后道:“医生说他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转移了,在肺部形成了恶性肿瘤。”
江灼喉咙颤抖起来,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胸口上划了一刀,五脏六腑从伤口滑出淌了满地。
纪嘉嘉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他,只好恳切的道:“你好好陪他吧,他真的很爱你。”
“在医院确诊那天,他还跑去你公司楼下看你了,但你当时上了车,就那么走了。”
纪嘉嘉现在才明白,周阳当时的眼泪是为了什么。
万幸的是,这位江先生没有忘记他,更没有辜负他。
江灼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桌上的菜都凉了,他站起身道:“纪小姐,谢谢你。”
他走出了餐馆,没过一会,纪嘉嘉追了上来。
“这是我给周阳买的东西,我就不上去了,你帮我带给他吧。”
江灼再次向她道谢,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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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羽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竟然一点都不冷了。
江灼正在墙上挂东西,听见动静立刻来到了床边,“幼幼,你醒了,想不想喝水?”
宋稚羽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字,“你出去。”
“好。”
江灼爽快的出乎他的意料,还没等宋稚羽反应过来,江灼就穿着单薄的衬衫去了门外。
一分钟不到,房门就被拉开了。
“江灼,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灼害怕外面的冷风吹到他,于是又一把拉上了门。
他挪到旁边,在外面隔着窗户玻璃道:“幼幼,你别生气,我不冷。”
宋稚羽真是连跟他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胸膛起伏着,脑中一阵阵发晕。
他担心被江灼看出端倪,于是又坐回了床边。
江灼推门进来,他没有第一时间靠近宋稚羽,而是在电暖气把寒气驱散了才过去。
他蹲在宋稚羽面前,“幼幼,想不想吃蛋饼?”
宋稚羽收回自己的手,干脆连话也不说了。
江灼起身,从保温器上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幼幼,喝一……”
‘啪’——杯子被打翻在地,玻璃碎片和牛奶瞬间飞溅开来。
江灼紧张的翻看他的手,确定没有伤口后,才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宋稚羽看准没有碎片的角度,咬牙一把推向他的肩膀。
几秒后,纹丝不动的江灼自己向后坐倒。
所有的狠话因为他这个动作,在宋稚羽嘴边打了一个圈又咽了回去。
江灼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道:“幼幼,我可以起来了吗?”
宋稚羽脸上尽是冷漠,“江灼,我根本就不需要你。”
江灼撑起胳膊,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我知道,一直都是我想赖着你。”
收拾完杯子碎片,他又把地上的牛奶拖干净了。
江灼从外面的炉子上端来一个小锅,倒到碗里后用汤匙搅着吹了一会。
“幼幼,这是我煨的雪梨银耳,你尝一口。”
宋稚羽别过脸去,江灼温柔的道:“不想吃吗?那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爱意和珍视,但却听的宋稚羽喉间酸疼。
“我什么也不想吃,更不想见到你。”
江灼的手指蜷了蜷,过了几秒后道:“那我把碗放在这里,你肚子饿了记得吃。”
放好后,他从衣架上拿下大衣,迈步出去了。
江灼在楼下站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打了几个电话。
“爸,我想休长假,最少三个月。”
他这么长时间不去公司,宋成晖肯定要问什么事。
江灼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私事。
结束通话后,宋成晖越想越不对,干脆把自家儿子叫了过来。
“江灼最近为什么经常不回家,他都在外面忙什么?”
天狐妖随口回到:“他忙什么我怎么知道?”
宋成晖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们两个是夫夫,他要请三个月假都没跟你说吗?”
天狐妖一愣,心头蓦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去问他!”
他跑回房间拿起了手机,调出号码却没按下去,“嘶,江灼不接我电话啊。”
天狐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
他走到窗边,指尖微微一挑,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江灼回去之后,宋稚羽已经又睡着了。
床头放的雪梨银耳没动,他拿起碗放去一边,然后脱下外套上了床。
刚躺进被子里,宋稚羽就枕上了他的胳膊。
“没睡?”
“嗯。”
宋稚羽难得的乖顺让江灼的心脏砰砰直跳,他轻轻的摸着他的背,却只摸到了一片单薄。
宋稚羽的胃又疼了起来,痛的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江灼,我想过了,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更进一步的肌肤之亲,你才这样放不下我。”
说完,他拉开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如果你现在还有欲望……”
“宋稚羽。”江灼罕见的叫了他的大名,嗓音中夹杂着微颤,“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是怎样的心意,又为什么能把伤我的事情做的这么坦然。”
江灼将他按进怀里,语气充满了郑重和坚定,“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法耗尽我的爱意,那你想都别想。”
此时的宋稚羽被彻底击垮,他将脸埋进江灼的胸膛,手指死死的揪着他的衣服。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他溃不成军呜咽着,“我现在这个样子,每次一闭眼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离开你。”
江灼紧紧的拥着他,“幼幼,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从始至终,都是我离不开你。”
宋稚羽的眼泪已经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服,“你的人生,还可以有很多选择。”
江灼在他发顶落下一记轻吻,“为什么要选择,只有你才是正确答案。”
此时,天狐妖站在窗外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轻轻的叹出一口气。
连他都觉得心疼,江灼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算了,反正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这傻X任务谁爱做谁做。
回到宋家后,天狐妖直接找上了宋成晖。
“爸,我在夜店劈腿被江灼抓住了,我现在要跟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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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仙女们的生日祝福,爱你们,(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