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昀本想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将苏郁孤带上了,宫中现在既然有云烟阁的人,甚至还有药被放进了宫中,苏郁孤陪着自己去是最恰当的。
“我们要不要来一个釜底抽薪?”苏郁孤二人上了车,苏郁孤突然相问。
慕容昀看着他,有些兴趣:“这件事情实际上很好做,既然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不能发现,发现了的,又都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损伤能力,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将已经拿到手的,直接斩断,他们本就需要这些东西来传递,如果传递的没有了,那他们就需要新的联络出来,只要有新的动作,以往的我们没有注意到,新的很容易发现了。”
慕容昀听完只道:“我以为你只是在医毒上有不错的建树,却不想,在这兵法上,你也有自己的见解。”
“不管毒药如何,现在他们都还不敢将毒药拿出来,三疆进都之后,也要安排好这些毒,毕竟是在我盛安的京都城中,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没有那么方便,禁卫军和守城军,加上府兵,加上宫中的本王府上的暗卫,以及锦衣卫,这些能用的兵放在一起,真要是想动点什么,可是不容易,一切的计谋在强势的势力面前,都要退让。”
“计谋,终究还是要靠实力才能够达到。”
说完,二人不禁同时一笑。
天上暗沉的云朵,终究是将空中那些仅剩下的繁星掩埋,将一丝丝的光亮掐断,将黎明染上最是暗沉的颜色。
突然道宫中的慕容昀,将文兴帝下了一跳,他今天没有敢往后宫跑,就让人将勤政殿边上的一个房间重新整理了一下。
苦涩的药喝下之后,他半天没有能缓过来。
好容易在床上辗转了大半个时辰才睡着了,谁曾想,慕容昀竟然带着苏郁孤到宫中来了,他一肚子的起床气没处撒。
慕容昀刚进门他就嘟囔:“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朕,非要大半夜的赶着来将朕给喊醒,确认朕今日没有进后宫,昀王才能安身回去睡觉吗?真是拿着那块破牌子,就差把朕从嫔妃的床上扯下来了!”
文兴帝口中的那块牌子,实际上是先皇当年赐给慕容昀的一块通行无阻的牌子,特意为他打造的,文兴帝后来收回过一次。
慕容昀打败西疆和北疆后,文兴帝又将这块牌子还给了慕容昀,多年来,慕容昀都没有用过这块牌子。
文兴帝都快忘记这块牌子的事情了,直到此时,慕容昀站在他的面前,腰间别着那块该死的扰了他清梦的牌子,他才想起来这茬子事情。抑郁自己当初怎么就把这牌子还回去了。
慕容昀听这话,就知道文兴帝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但是,事急从急,他还是要先和文兴帝说一说。
于是,缓声道:“今日前来,有事相求皇上,事关三疆进都之事,事情紧急,不敢拖延,便在这个时候匆匆前来,还请皇上恕罪。”
昀王这语气,难得的温和,吓得文兴帝一下子瞌睡全部都没有了,简直跟像是见了鬼似的。
昀王平时冷面冷语,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他觉得无比的熟悉,现在面对脸上含着半分笑意的慕容昀,文兴帝觉得陌生极了,竟然是开始怀念起之前的慕容昀了。
他道:“昀王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你这般的劳心劳力,不辞辛劳,半夜赶赴宫中,说什么罪不罪的。”
说话间,赶紧给站在一旁的小太监招手,奈何这小太监不常在文兴帝身边伺候,年纪也就十六七岁,不如徐公公老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心下又慌张,顿时就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想到前两天才被文兴帝罚了三十大棍的小六子,在床上就得一口气吊着,双腿一软,再看见文兴帝脸上泛起的怒意,一下子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小太监一边喊饶命,一边磕头,起起伏伏间,苏郁孤突然道:“停!”
小太监一时间呆呆的停在面前,一张脸上全是泪痕,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一张鹅蛋脸,淡眉细长,竟是和春喜极是相似。
这张脸,极是清秀,放在女孩子身上,也是标致得紧。
二人没想到要找的人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一下子都有些意外的惊喜。
苏郁孤道:“皇上,可否容草民细问!”
苏郁孤上前给人诊脉,小太监一颗心忐忐忑忑,他知道这个苏郁孤,是昀王爷身边的红人,还是文兴帝口中一个难得的人,他还听说,皇上连诏书都写好了,等到不久后,便会赐婚昀王和这个苏郁孤,这人以后就是昀王妃。
未来的昀王妃拉着自己的手,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配,本想缩回手,苏郁孤却拉紧,轻声道:“你先别紧张,我诊一下脉而已!”
冰凉的指尖按在他的手腕上,他急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一会儿,苏郁孤从腰间的瓷瓶中拿出一粒药丸给了他:“先吞下!”
回到慕容昀的身边,苏郁孤才开始道:“你知道你身上被人下、药了吗?”
小太监使劲儿的摇头,他一个无权无势,没钱没本事的伺候人的小太监,谁会来害他呀。
苏郁孤却道:“你八年前开始,身体就开始有变化了,有些部位,在逐渐的退化。”
小太监仰头惊诧的望着苏郁孤,一时间脸颊上红青相间:“奴婢,奴婢没有特意欺瞒!”
原来,小太监七年前便被一个人打晕后丢进了宫中,当时负责处理的公公看了他那奇特的下身之后,笑得意味深长,别人都休息了一两个月,唯独他,因为根本没有动刀子,直接就进宫被安排在了御膳房。
后来被一个大厨连累,他被罚去做了杂物。
好容易赶着御膳房缺了人,他才又被召回了御膳房。
上一次文兴帝让人送吃食去昀王府,他前去,还领了不少的银子。
后来徐公公见他虽然不够机灵,却是十分的老实。便将其安排在了勤政殿服侍。
端茶倒水一类的事情,他干得十分的认真,徐公公也很乐意他在宫中守着。
今夜正好轮到守夜,谁都不是十分的愿意来,毕竟守夜虽然不太干什么事情,但是整个晚上都不得睡觉,明日还要中午才能去休息。
是以到最后,他又被安排来守夜了。
谁知道文兴帝刚刚实际上是让他顺便领着两位去查,结果他紧张,一下子没有将其给领会,才有了这一出。
苏郁孤听完,淡淡一笑:“你进宫之前是在哪里读书?”
被问到的小太监眨巴了两下眼睛,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读过书,便道:“奴婢字奉贤书院读书,后来被人拐进了宫中!”
文兴帝一听到奉贤书院,就有些傻眼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书院呀,奉贤书院读书的,都是世族大家的子弟,甚至还会有亲王的子弟在那里学习,比如现在在一旁的昀王。
当然,偶尔也会招一些平民家的子弟,那都是顶顶拔尖,有天赋的孩子。
龙虎榜上的名字,三分之一都是奉贤书院出来的,盛安两百多年的历史,三年一科考,七十多个状元,奉贤书院就占了三十个。
一个奉贤书院读书的孩子,被人拐进宫中做了太监,这事情,怎么想,怎么都十分的奇怪。
只是这个时候不是他奇怪的时候,因为苏郁孤和昀王还在问这孩子问题。
苏郁孤并未惊讶,更加确定了文兴帝的想法,这两个人,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那你可是有一个哥哥!”
小太监想到自己哥哥,一下子眼睛就红了,泪汪汪的道:“哥哥裴暝久,我叫裴栖寒。”
苏郁孤淡笑:“那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名?”
裴栖寒埋首回:“胡儿!”
苏郁孤眼睛一亮:“就是他了!”
文兴帝本想问问是什么事情,慕容昀却上前道:“皇上,微臣今夜要将人带出去,还请皇上费心,找一个理由,合情合理的然让他消失。”
文兴帝看了看一脸不解的小太监,又看了一旁云淡风轻的苏郁孤,再看了一眼端得四平八稳不冷不寒的慕容昀,刚刚醒来的那点儿迷糊又爬上了头。
“你是说,你要带走他,但是,要让朕找个理由掩盖他被你带走的事实,让他合情合理的消失在宫中?”
慕容昀微微一笑,笑得和蔼慈祥,吓得文兴帝差点没有当场嚎一声救命,赶紧道:“守夜太监”
文兴帝愣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道:“胡暝”
“哦,小太监胡暝,打翻朕的白玉枕,罚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说完,文兴帝弱弱地问了慕容昀一句:“这个合适吗?”
慕容昀加了一句:“胡暝身子不济,棍下身陨!”
说完,带着裴栖寒就离开了皇宫,只是裴栖寒离宫的时候,是打着给慕容昀送糕点的名义去的。
可怜御膳房的人,又一次被安排起来做糕点,白案师傅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碎碎叨叨:“这上面一句话,要奴醒奴就醒,要奴睡奴就睡,也就这位爷,能让皇上这样惦记着了。”
一旁忙着调馅的师傅赶紧打岔:“少发两句牢骚,勤政殿里这才几天,就折了两个人,那胡暝还好,顺顺当当的去了,那小六子,半条命吊着受苦!”
他这话一出,整个膳房你的人都不敢说了,各自干着各自手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