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作何感想?”
慕容昀回视着文兴帝,咬了咬牙才道:“皇上当初为何会答应他们,后来为何要放弃?”
文兴帝仰头笑了笑:“朕的生母不仅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还是董氏一脉的后人,先帝当年对她起了心思,并不是一时兴起,只是朕的生母实诚,她自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先帝,先帝不舍,却也不敢将这个人一直放在身边,便打发到了偏远的偏殿。”
“但是,朕的生母身份,并不是她一个人知道,很快便有人将她的事情传回了鬼戎和夜幽,董氏一脉便知道了,皇后的孩子,便是在那个时候被董氏一脉的人动手害掉的。”
“他们将慕容瑜蛊惑进阵营,替我清除了一个一个的障碍,直到我登基的那一年,朕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朕已经在这个位置上,退无可退。”
文兴帝说的很无奈,他那个时候,真的很想将自己这个皇位丢出去,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先帝那道遗旨,他不当皇帝了,这皇位便会是慕容昀的遗旨后面的深意。
身在高位这么多年,与董氏一脉打了近百年的交道,宫中的这些弯弯绕绕,其中的目的和利益,怎么会看不明白,所以,才会将无父无母的慕容昀拉进宫中与自己作伴,在他左右,亲如兄弟,不分不离,就算是最后明知道那道旨意会让他误解,先帝依旧半句话没有解释,直接下了。
“你要出兵西疆的时候,朕曾经说过,要你将这江山拿去,朕不愿意,不想,不干,结果,你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朕答应你去西疆送死的请求。”
“慕容昀,你要真的死在了西疆,现在的盛安早就不知道该是谁家的天下了,当时皇宫中,接连被安排了一个又一个的云烟阁的人进来,望着朕的一举一动,甚至于那折子上的印都由不得朕做主,你那粮草,你真以为是兵部那些人无能到能被盗匪给抢了去不成。”
二人心下都明白,在西疆的那些时间,西疆大概断了二十天的粮草,后来应该是苏氏一脉的人将粮食给补上。
那一次,他没有被毒死,却差点给饿死了。
还好苏氏一脉的粮草送的及时,才让他们最后的一次反击围攻得以大胜,否则,那一次,西疆直接可以将他们一众的饿鬼幽灵般的军队围灭了。
慕容昀当时没有过问这件事情,兵部那边后面给出的解释也是送的粮草在半道上被截了。
他没有去深究,他以为,那个上了位之后,高高在上的文兴帝是顾及这先帝的那道旨意,对他多有顾忌,年纪尚轻,他便将这事情放过去,今时今日再听,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文兴帝继续道:“后来,朕不止一次问你,愿不愿意坐这个位置,你倒是看得轻,一点不放在心上。”
“好容易魏王要将人从宫中带出去,设计了一个投毒的事情,顺便想将宫中一些人清理干净,这个做法,朕也很乐意,但是,朕更想做的就是毒死自己,只是,没有想到空闻大师和一念大师以及李院正会同时出手救我,那一次,我将董氏一脉留在宫中的人尽数清理了一个干净,顺便还震慑住了他们,他们也不敢再逼着我。”
“朕才会在后来能够毫无顾忌的将你护着拦着,谁知道,你竟是这般不管不顾,北疆有事,你还要出征,朕是护都护不住。”
“朕知道自己身体不够好,苟延残喘这几年,也是上天的怜悯和恩赐!”
说及此,慕容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下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那个位置,甚至送到他手里的那道圣旨,早就已经成为烛灯下的一捧灰。
他从来没有想到,文兴帝会在这个位置上面,过得这般为难和痛苦。
他道:“微臣没有想过这个位置,去战场,只是微臣自己的职责和本分,非要有一个理由,便是不想为安王爷和安王妃丢脸,与其他无关!”
文兴帝低声一笑:“你是一身风轻云淡!”
文兴帝望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苏郁孤,“苏公子,你知道昀王殿下向朕求了一道什么旨意吗?”
苏郁孤望了一眼昀王,他不知道昀王还能为自己求文兴帝什么事,摇了摇头。
“算了,说这些干什么,那圣旨,你们迟早会看到。”文兴帝看着苏郁孤眼中那点儿光,顿时就起了一点儿坏意,这样吊着人胃口的事情,也蛮好玩儿的,他笑了笑,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心下那点儿怨,顿时便没有了。
“三个月前,朕就知道三疆会进都了,昀王,朕趁着你和苏公子去了清江府,吃下那些药,确实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等着他们入京来,这一次,就劳烦昀王多操心了,剩下的事情,朕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说完只是笑了笑,便闭上眼,不再说话。
慕容昀知道,文兴帝是不愿意说了。
二人离开皇宫,并没有坐车,车夫一个人赶着马车,很快消失在了眼前。
中秋佳节就在两天后,月光如水落下,清清凉凉的,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刚到府,南浔便到了跟前,将一个锦盒递给慕容昀:“主子,刚才徐公公亲自送了这个来,说是送给苏公子的。”
慕容昀打开,是一块血红的凤玉,这是册封太子妃的时候,皇后赐给太子妃的物件。
南徐道:“徐公公还转了皇上的话。”
“王爷和苏公子的事情,朕自是放在心上的,这玉本不该是朕来送,奈何中宫无主,苏公子也是一介男儿,定不会计较这区区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