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棠深吸了口气,开始在废纸上一笔一划地练字以静气沉心,一个“宸”字还没写完,就听见身后穆京宸轻声道,
“其实我该心情很差的,在战场上我能运筹帷幄,可回到峪临要攻心算计时又不得不承认,林粤比我老谋深算得多。”
穆京宸顿了顿,抽出了他要找的那张与客名单,
“而且我上山时还满心欢喜地想着,要亲自把你抱回来,压在被窝里听你昨晚上没说完的小话儿……现在却要你在书房陪我熬着,”
“先生……”
渝棠担忧地抬起眼,还没来得及起身,穆京宸已抢先一步自背后搂住了他的肩,另一只手覆在他拿笔的指节上,
“但只要抬头看一眼你,心里就不剩一点儿浮躁了,你说神不神奇?”
穆京宸带着他又在纸页上落下一个“棠”字,渝棠跟着他写完了一撇一捺后笑着叹了口气,穆京宸还真是无所不能,自己竟又被他给安慰到了。
“所以我们小渝老师比甄晦那小子可有用多了。”
穆京宸不把渝棠逗到开怀大笑誓不罢休,两个人正蹭着头发咬耳朵时,只听有人从身后没好气地抱怨道,
“大哥你这说的是人话嘛!要不然我再把自己打晕躺回去得了?反正你瞧着我也没用!”
渝棠讶异地回头,只见甄晦脑袋上缠了几圈白绷带,满面红光地站在书房门口。
“砸你一棒子要晕几个钟头,是不是太久没回营里训练,素质差成这样了?”
穆京宸揶揄道,甄晦委屈地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拖了个椅子走进房门:
“他奶奶的死林粤,敢扪我一棒槌!嫂子你给我让个地方,我非在三天之内扬了他!”
渝棠看他活蹦乱跳的,才终于放下心来,正要起身腾位儿时,穆京宸的一句“不用了”差点没把甄晦的一腔热血给淋成老鸭汤。
“你陪你嫂子去看看渝眠,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穆京宸解释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觉得我被扪坏脑子不堪大用了!”
甄晦拍着胸口叹了口气,渝棠此行知晓了当年的部分真相,他和渝眠都是被林粤的谎话哄骗着长大,此时应该有很多话想和渝眠说。
“我打算等林粤认罪后再全部告诉渝眠,”
渝棠和穆京宸商量道,
“他对你们偏见太深,我口说无凭,他恐怕不会也不愿意相信。”
他们兄弟二人从刚刚褪去稚气一直到成年的那数年间几乎都是为着要给家人报仇雪恨的念想而含着一口气才活下来,后来渝棠的生活因为穆京宸才逐渐丰盈,而渝眠则一直被拘束在那口薄气里,绝不可能像渝棠这般坦然地接受这长达十多年的错恨。
“不想去便不去,刚好甄晦回来了让他去给你买点儿桃酥回来吃。”
穆京宸点点头,向来不插手他们兄弟间的事情。
“这风口浪尖的我哪里还有胃口吃桃酥,”
渝棠哭笑不得,“我闲着也是没事干,你觉得可以的话我还是去看看渝眠?如果他真的和林粤在密谋什么要有动作,我看一眼也是能看出端倪的,好让你有个准备。”
“甄晦什么时候能有我们小渝老师一半儿贴心就好了。”
穆京宸调侃道,甄晦气得差点跳起来,
“我贴您的心有毛用?!您能当我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