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晦点点头,不敢多耽搁,留了人埋伏在医院周围守着里头的老将军夫妇后只带了一小队人快车驱往城关口,穆京宸下令让人堵上碧麟商行和林宅大门,正要着手去排查碧麟会在城内所有的仓库据点时,猛然注意到摔落在地上的碗钵旁有一道水渍,捏榨水果滴落下来的汁液在灰白的石路上格外清晰,稀稀拉拉的一直延伸到一旁的拐角巷子里。
穆京宸跟着渝棠留下的记号钻入巷中,窄巷拥挤脏乱,而被渝棠捏在手里的水果块毕竟汁液有限,没坚持多久便到了头,再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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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棠是被灰尘味给呛醒的,此前他正兴致勃勃地挑选水果,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了他一脸带有异味的毛巾,在迷药完全生效前他悄悄抓了把切好的鲜果沿路捏出汁液,只是没过多久他便完全陷入了昏迷,而那杯水车薪的记号恐怕也没什么用处,要不了多久就会蒸发的无影无踪。
“咳咳、咳咳咳——”
浓郁的烟尘侵入口鼻,渝棠难禁地咳出声响,手脚都被粗绳牢牢绑住,嘴里倒是没被塞东西,恐怕是林粤认准了他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被人听见。
“你醒了?”
耳畔传来一个盈盈女声,渝棠本能地向后瑟缩,抬眼只看见一个身材娇柔的美貌女子蹲在他面前。
“你……”
渝棠正要说话,被浸玉一掌捂住嘴巴,
“嘘——我认得你。”
浸玉小声道,随即站起身来朝外头被林粤派来保护她的人喊道,
“刚刚裙子被火撩了,我要在里头换身衣服,完事前你们别往里头乱看……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当心要命!”
渝棠趁机坐起身来看向窗外,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是失火之势,他又环顾了这间关着他的屋子,墙角放着好几个巨大的保险箱,看来林粤是铁了心要跑路,一把火烧掉林宅,又把财宝和夫人都先藏在了这里。
渝棠猜的没错,林粤抓到他之后并未觉得松口气,而是更加慌张紧迫地开始安排出逃事宜——毕竟掳走渝棠就意味着穆京宸会立刻追来!
打发走外头的护院,浸玉又蹲回到渝棠面前,眨巴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渝棠,一副“可真好看”的表情。
“姑娘说认得我……?”
渝棠率先开口,他对面前的女子毫无印象,看她年龄也不像是恩夷故人,那还能有谁……?
“你、你是不是邹家小姐的朋友?”
浸玉说话时小心翼翼,轻声细语,“邹月吟小姐于我有恩,我在街上见过你和她走在一起,她是个好人,那你应该也是。”
浸玉还没被林粤买回家时在攀花楼当人人可欺的陪酒小姐,每个月只有一天假期,她好不容易卸掉脸上艳俗的脂粉,想要像个正常清白姑娘一样去街上逛逛,却被店老板认出来,边骂她不干净边轰到了大街上。
正逢邹月吟放假回国,一打眼就看见有人欺负瘦弱的浸玉,她和穆京宸都是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当即去教训了那店老板一顿,还给浸玉买了根糖葫芦串。
浸玉的年龄可比她大,只是因为太瘦小而看着像个小姑娘,邹月吟就理所应当地把她当做小孩儿去哄,没想到随手做的一件好事竟一直被浸玉记在心里。
被林粤买回家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后,浸玉有很多次都想着要去给邹月吟道谢,只是邹月吟难得回国,即使偶尔在街上遇到,浸玉远远地望着便被邹月吟的意气风发镇得忘记要说什么话,等回过神来时邹月吟又已经离开了。
“你和林粤是什么关系?”
渝棠见浸玉没有恶意,才也放缓语气,也不再警惕地蜷缩在角落。
“我是老爷买进门的妾室,名叫浸玉。”
浸玉说着给渝棠端去一杯茶,“你口渴吗?是不是被火烟呛到了?你别怕,老爷说这里安全,一会儿他就来接我们。”
浸玉并不知道林粤和渝棠的恩怨,她只看着渝棠就觉得心里动容,凭空就生出想要保护他、怜惜他的意识。
“浸玉姑娘好心,能告诉邹月吟我在林粤手上吗?”
“那、那不行,我只能待你好些,悄悄照顾你一些,但你应该、应该对老爷来说很重要,我可不能坏了老爷的好事。”
浸玉摇了摇头,斟酌一会儿后又拉上了小窗前的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