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穆伯伯这里提出要收养你的也是周家人?”
渝棠听出渝雪儿提到周雨卉和周家人时努力掩藏起来的切齿埋怨,更加生疑,果然渝雪儿犹豫片刻后,拉着渝棠的袖子委屈道,
“我的养父母是周雨卉的姨家亲戚,小时候我经常和周雨卉在一起,别人都因为我脸上的伤疤不愿靠近我,只有周雨卉会理我……我还以为交到了贴心朋友,后来才知道,她只把我当接近穆家少爷的工具、还把穆伯伯他们给我送来的东西全部都占为己有……我和养母告状,她们就打我,我那段时间背上就没有一块好皮,所以听说有出国的机会我才赶紧抓住,我只想快点逃走……”
渝雪儿肿着眼泡堵着鼻子又止不住抹眼泪,
“我听说你们抓住了林粤……一定不能放过他,都是他,都是他!他害死了爸爸妈妈,还害得我们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哥哥觉得我心狠也没关系,但我真的在周雨卉的棺材前哭不出来,我掉眼泪都是为我受的委屈而掉……”
渝棠听了心里自是五味成杂,他和渝眠无家可归已经算是靠硬捱才捱过最艰难的日子,没想到渝雪儿就算有人收养也过得这般如履薄冰,
“没人会怪你心狠的,”
渝棠一搭一搭拍着渝雪儿的肩膀,“以后你也不用寄人篱下、出国流浪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嗯……”
渝雪儿靠在渝棠身旁,许是哭累了,没一会儿呼吸便变得均匀,合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安心地睡着了去。
“哎呦,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周婼进客厅时刚好看见渝雪儿边睡还边流了一滴眼泪,连忙让人拿来被子将她抱进房间里去。
周雨卉虽然罪有应得,但怎么说都是在周婼膝下养了许多年的,如今突然看到她惨死,周婼心里难免不好受,好在看到渝棠平安回来,她稍稍舒心了些,关怀了渝棠几句便被穆怀艺赶回房间去休息。
渝棠看出穆怀艺是想瞒着周婼和他说话。
“谢谢穆伯伯接雪儿回来。”
渝棠顿了顿,正要开口说穆京宸的事,穆怀艺却抢先一步道,
“穆京宸的事我听说了,有人举报他通贼叛军,将军备偷卖给马匪谋取暴利。”
“什么??”
渝棠呼吸一紧,峪临军部掌管东北军库不假,但这等死罪的证据并不好捏造,更何况他从未听闻过是穆京宸负责把握军库。
“蔡鹤走了一步好棋,三个月前部委便批准了京宸的升衔书,将军库大权交给了他,可这文书一直被蔡鹤悄悄扣在手里,所有人都以为穆京宸早就领权上任,除了他自己和我!”
穆怀艺咬紧了后槽牙,他这几年挂着空名几乎不再插手军部事宜,没想到却让蔡鹤那小人钻了空子!
“那检遇訁遇訁查委开库查验了吗……?”
“他们没有这个权力,想要开库还得陈书申请,一来一回要三天,这三天牢狱的苦穆京宸那小子是吃定了,救他的机会也只有这三天。”
穆怀艺闭了闭眼,加重了呼吸缓缓道,
“我收到情报,现在有一号军库里空空如也,如果检查委开库前没把这窟窿堵上,穆京宸……死罪难逃。”
“……有多少?”
渝棠咬得下唇发白,蔡鹤存心要让穆京宸死,就算他们能让林粤认罪,穆京宸也得落下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他守的要是军部大门就算了,那可是关乎国本的军库……!
“你操心这个没用,我马上就动身去往别的军营求借没入库的军械,我这一走,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儿,指不定蔡鹤还会怎么找茬,你要替我和京宸守护好穆家。”
穆怀艺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半茬,他将一份军用秘密地图摊开来指给渝棠看,
“只要我还在,肯定不会让他们动我儿子,如果三天之内我没借够家伙,穆家军便是反了去当野匪也要把京宸救出来。无论如何,后天晚上你就悄悄带着你伯母他们先转移到关口,这些标红旗的地方都是有穆家军驻守的地方,可以投靠。”
渝棠点了点头,认真地记下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在看到某一处特殊符号时他猛地一怔,无言地吸了几口气后声音发颤地指着那个符号问道,
“穆伯伯,这个记号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军库。”
穆怀艺淡淡道,现在看这佑护山河代表着强盛的符号只觉得讽刺,护国国本竟被小人当做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工具……
“我……好像有办法能救穆京宸了!”
渝棠睁大眼睛看向穆怀艺,仿佛那一瞬间他身体里冷凝的血液才又重新流动了起来,惨白的脸上终于回归了淡淡的血色。
“你说什么?”
“我见过这个符号……在别处,在我父亲留下的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