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京宸一路扛着渝棠回到有几天未住过人的卧室,怕渝棠嫌弃他身上沉积的味道,强忍着没直接把人按去床上,而是先进浴室放了热水。
瀑布般的热气没一会儿就将镜子和玻璃门窗氲上一层雾纱,渝棠这次倒不害羞,反倒主动帮穆京宸脱下血迹斑斑的衣裳,布料擦过还泛着血色的伤口时他会格外小心,却依旧不免在看见穆京宸满是新伤的脊背时感到触目惊心。
“蔡鹤……他怎么敢这样对你……”
渝棠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外头看穆京宸还能抱着他走路时还以为穆京宸伤得并不重,现在看来恐怕他这两天受了别人十天该受的刑,蔡鹤哪里打算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泄恨和凌虐。
“他既打了,便是要还的。只是不能脏了我们小海棠的眼睛。”
穆京宸是在枪林弹雨中长大的,这些皮肉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过了那阵火辣辣的劲也就不疼了,只是怕渝棠越看越气,便快些脱干净了衣服钻入了浴缸。
他面对渝棠坐着,面前的伤口比背上的要少些,好让渝棠心里不那么不好受,
“小渝老师想我想得连洗澡都不愿意放我一个人?”
穆京宸好笑道,“乖,到外面等我,我好快些洗干净。”
“不要。”
渝棠低声应答,水雾蒸腾,穆京宸没有听清,还没来得及再问就看着渝棠突然脱掉了鞋子径直踩入了浴缸,破例放肆地跨坐在了穆京宸腿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和他紧贴在一起。
“我帮先生洗,顺便帮先生上药……我想一起和先生呆在一起。”
穆京宸暗道不妙,又笑又恼地揽住渝棠,
“小渝老师这是又在撒娇。”
“我看先生很是受用。”
渝棠双手搭在穆京宸肩上,手指垫在他肩后,免得伤口要碰到冰冷的墙壁,本该开始帮穆京宸打香波,渝棠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凑到他耳畔,轻声问道,
“先生都不和我撒个娇,是不是不想我?”
穆京宸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说他是故意的,他明明比谁都害羞,说他是无辜的,却又比谁都会撩拨。
“男子汉大丈夫,反过来和你撒娇成何体统?”
渝棠闻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慢吞吞地垂下脑袋,趁穆京宸不备啾的一声亲了一口他的喉结。
穆京宸滑动喉结的声音在狭窄的浴室中显得格外明显,渝棠见这招有效,便更大胆地窝在穆京宸怀里不怕死地去舔吻他已经微微发烫的喉结。
“……先别慌,”
穆京宸伸手去拦渝棠的额头,渝棠却不依不饶,甚至去舔吮他的锁骨和肩头,还大着胆子去咬他的下巴。
“渝棠……停下、”
穆京宸的嗓音中带上了几分沉闷的沙哑,渝棠才满意地抬起头,眨着眼睛无辜道,
“我就当刚刚是先生的撒娇了。”
“……”
穆京宸哭笑不得,只能作势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小渝老师这不是在给自己下套吗,今晚不想睡了?”
“你伤口愈合前,不宜剧烈运动。”
渝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穆京宸,并且挤了一大把香波揉在了穆京宸头发上。
被迫安分守己的穆京宸乖乖地被渝棠认认真真清洗干净后穿上了整齐的衣服,又被按在床上以安神休息为名头被迫睡素觉,最多只能将渝棠抱在怀里揉了揉捏了捏,忍得穆小少爷好不辛苦。
反倒是渝棠又被揽在熟悉的怀抱中后格外安心,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他这几天亦是几乎没有合眼。
被窗外的海棠染上了花色的春光均匀地撒在渝棠的额头和鼻尖,像是顺着山涧倾流的月牙,他这一觉睡了许久,直到感觉到穆京宸往他手指上套了一只带着凉意的小玩意儿。
“唔……”
渝棠睡眼惺忪,抬起手来差点没被指节上那颗镶着银钻的戒指给晃瞎眼,撑着脸侧躺在一侧的穆京宸见他醒来,伸手扣住了他被戴上了戒指的那只手,
“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要八抬大轿、大张旗鼓地将你娶进门。”
渝棠缓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穆京宸在说什么,他轻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不是我先给你下了聘礼吗?怎么还问我愿不愿意?”
“我想大肆操办,但娶男子进门的事情并不常见,而且让你披盖头进门,我怕你会觉得委屈。”
穆京宸考虑得很周全,在峪临坐进喜轿披盖头的男子通常都会被人当做只有美色、只会勾引男人的“妖精”,像周青墨那样的人或许不会介意,但渝棠并不是只会匍匐于身下的花瓶。
“先生说得倒也是,”
渝棠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装作在考虑,吊了穆京宸一会儿才悠悠道,
“价值连城的喜轿我确实不一定愿意去坐,但先生你的肩膀,我定然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