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得正好,快过来帮我。”虞秋等了许久,见到他们后很是开心,指了指桌上的奏折。
“太子殿下,您应该自称孤而不是我。”左相指出他的问题,他之前就想说了。
“哦,那孤让你们帮忙,可以吗?”虞秋立刻听话地改了称呼。
左相不说话了,其他人也默认可以。但一般来说,随同批阅奏折的一次最多两人,这也是为了避免人太多导致意见不和,争吵起来很没有效率。可虞秋觉得人多力量大,就把他们一起叫过来了。
虞秋并没有拿出一本让大家讨论后再批复,而是直接把奏折平均分好,一人一摞放到他们面前。
“殿下,这于理不合啊!”自大魏建朝以来,还未有过这样的事,怎能让这么多人同时代为批复奏折?
“可孤有些字都不会认,更不会写,怎么办呢?小全子说,你们可以代为批复,然后告诉孤,由孤同意或驳回,再盖印,不就可以了吗?”虞秋一副你们怎么可以骗小孩的样子。
左相瞪了一眼小全子,但他没法反驳虞秋,只能与其他人商议,然后无奈地接受了事实。虽然以前从未有过这事,但也没有过八岁太子直接监国参政的事。
若圣上还醒着,他要立六皇子为太子,恐怕会遭到一部分的人反对。但他现在昏迷不醒,又早已写下圣旨,他们便是想反对,又该找谁呢?如今宗庙已入,天地已昭,大魏朝迎来一位小太子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虞秋抱着玉玺,坐在中间,谁批复好一本,说明前因后果给出意见后,他就把玉玺啪得往下一盖。
因为大家都坐在一处,有些小心思的人也不敢暴露出来,更不敢徇私,所有批复都是按照公平公正的方式来的。如有一时无法判定的,他们也会写下再议,然后让虞秋盖章。
还没到午时,小山一般的奏折便全部批完了。虞秋高兴极了,说要请大家吃饭。小太子留饭,他们自然不会推拒,于是在宫中用了一顿廊下食才各自回府。
一上午下来,个个都看得头昏眼花,如左相这般年纪的,更是觉得难熬。他们这时才意识到,圣上好像也挺难的,因为很多臣子的奏折里废话实在太多了。一两千个字里,往往只有几句才最重要,若不想误判,只能从头看到尾,实在太耗时间了。
为了不让自己以后还像今天这样凄惨,左相右相都召集了自己的人,让他们近期写奏折时一定要简明扼要,另外,没什么大事的请安折之类的也别上了。
认认真真看了一堆废话后发现他只是想问候一下圣上的身体是否康健,这样的折子简直让人绝望。
……
虞秋解决了奏折的事,以为自己下午可以休息了。可没想到,小全子又领着他去了上书房。
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一见虞秋就行了个礼。
“李常侍?”这是他以前和其他人一起读书时的讲师,怎么会在这?此人极为古板,性格也十分冷硬,没哪个人不怕他的。
李常侍道:“鉴于太子殿下年纪尚幼,对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的,经大臣们商议,每日午后,您还需到上书房进学,习读四书五经及诸子百家列作,以便您能尽快独当一面,早日成为我大魏的中流砥柱。”
虞秋听后,胸膛剧烈起伏,眼眶红了又红,最终还是在他的逼视下,坐到了位置上。他端着书默默流泪,觉得当太子好难啊。他想回漳州府去,这里既没有温柔又博学的先生,也没有和他一起读书的同伴。
第504章 试毒
太子殿下参政后的第一个命令, 大家自然是要遵守的,宫里一切从简。而且因为圣上还在昏迷,皇后娘娘无心操办, 便宣布各宫自己团聚便是。
虞秋去了谨妃那里,把于昨日入宫的虞稔也一起拖上了。虞穗想跟着一起, 却被淑贵妃一把拖回景安宫, 弄得他小脸一路都板着。淑贵妃也没好脸色,骂他是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原本她觉得自己和谨妃同病相怜,走的就比旁人更近些,她们都不受宠, 自己比起她来还要略胜一筹。
可一道圣旨下来,谨妃的儿子被封为太子,她的心里就开始有些不是滋味了。明明自己位分比她高, 母族比她好, 为何圣上不让穗儿当太子呢?甚至她觉得, 让二皇子当太子也比虞秋当了好。有了心结,她再看谨妃就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了。
酸言冷语说多了,谨妃也意识到她的不喜, 便自动远离。淑贵妃这下更气了, 觉得她自恃儿子当上太子就了不得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你以后再不许去她宫里了, 也不许去东宫,人家可是太子,你是什么人?人家根本瞧不起你呢!”淑贵妃说道,见虞穗又不说话, 她气急了伸手过去拧他的嘴,“也不知道本宫造的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小哑巴!你要是能像虞秋嘴巴那样甜,你父皇肯定让你当太子!”
虞穗被她拧痛了也不哭,只是越发沉默,嘴巴紧紧抿着,就是一声都不吭。淑贵妃被他气得不行,又伸手在他身上拧了几下才作罢。一旁的嬷嬷气都不敢喘,见她不再动手,连忙拉着虞穗去了侧殿。
景安宫的气氛不好,秀春宫和坤德宫就更差了些。
秀春宫里,张贵妃还在殿中停灵,整个宫殿雪洞似的,见不到一抹红。但让宫人们感到窒息的并不是环境,而是二皇子。自册封大典后,他整个人就仿佛冰雕的一般,神情无比冷峻,无论谁在殿中发出声响,都会被他阴沉沉地看上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可怖,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样,能让人寒毛直竖。
想当初张贵妃在时,他们二皇子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待人和善可亲,哪个宫里的小宫女看见他不红了脸?自从贵妃娘娘去了,他的情绪就起伏不定,大部分时间都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坤德宫。”不知什么时候,雪梅过来了。她看着坐在灵前静静烧纸的虞秩,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不去。”虞秩头也没回,手上递纸的动作也不曾停下。
雪梅蹲下,跟着往火盆里递了几张纸钱,橘色的火焰往上窜了窜,映照在她清丽的脸庞上,给这冰冷的宫殿,增加了一丝暖意。
虞秩看了她一眼,问道:“当初你会帮我递消息,是她安排的吗?”
雪梅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虞秩自嘲一笑:“我还以为自己轻易便能掌控人心,谁知道从来都是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
“……皇后娘娘很疼爱您,她以前经常会提起您。”看见他抑郁失意的样子,雪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虞秩叹了口气:“……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做错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您别这么说,娘娘她会想办法的。”
“你回去回话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说罢,他转过身,继续对着张贵妃的灵位发呆。
雪梅无法,只能回到坤德宫。皇后坐在一桌子菜前面,听到声音期待地回头,看见只有雪梅一个人时,她的脸沉了下来。
“他不肯过来?”
雪梅道:“二殿下许是有些触景生情,他怕影响娘娘的心情,故而没有过来。”
“哼,”皇后冷笑一声,抬眼看她,“你倒是比谁都清楚他。本宫还能不知道吗?他这是在怪我呢!怪我没把皇位给他抢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狰狞,桌上这些精心准备的酒菜仿佛是个笑话,她手一拂,桌上的东西瞬间丁零当啷地碎了满地。
“娘娘息怒!”腊梅和雪梅一同跪了下来,“二殿下定不会责怪您的,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