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再回过神时,云殊华已从他身边走过,仿佛那一声笑只是个意外。
景梵凝着他的身影,喉间发苦。
心里蓦然划过几分失落。
想来那笑声只因见到有人在喂这些小动物,并未真正认出自己来。
喂完糕点,景梵寻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静静等着云殊华重新现身。
“老板娘不必跟上来送了,方才在下心里想着事,一时忘记拿剩余的糕点,若有下次,还是在下自己来取。”
云殊华谢过那妇人,径直越过景梵离开了此地。
天色渐晚,霞光笼罩着整座城。
景梵看着云殊华走到申府府邸前,狭路迎来一辆马车。
“云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明眸皓齿的粉衫少女飞奔下来,揽住云殊华的手臂:“手上什么东西,给我带的?”
“自然,妙绫妹妹今日不是说想吃糕点?”云殊华笑着将手上的油纸包裹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过这是路边随手买的,定然没大人特意在流芳斋为你定做的好吃。”
“谁说的,”申妙绫生怕云殊华后悔,当即从他面前把糕点包抢过来,“我就喜欢吃路边的味道,很香,很软,很好吃!”
最重要的是,这是云殊华亲自买的,这比任何糕点都甜。
云殊华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妙绫妹妹既然收了我的礼,就帮我一个忙,如何?”
申妙绫一愣。
云殊华露出一个邪气的微笑:“再过两日,城主大人便要回来了,届时若是提到婚事,还请妙绫妹妹不要插手,我会请城主收回成命。”
他拍了拍申妙绫的发顶:“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我只是来路不明的穷酸幕僚,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我们一直以兄妹相处。”
说罢,云殊华收回手,一步步踏入申府内宅,消失无踪。
申妙绫摸了摸自己的发顶,不甘地咬着唇。
“又是这套说辞,每次都用这招把我打发了,偏我又对你生不起气来。”
她跺了跺脚,将手中的糕点扔给一旁的小婢,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隔着很远,景梵听不清二人交谈什么。
可他却眼睁睁地看到那少女将手挽上了云殊华的手臂,两人言行亲昵,云殊华甚至温柔地拍了拍少女的头。
云哥哥?
景梵舔了舔后槽牙,眸中蕴着幽暗的火光,一瞬间,蛰伏已久的占.有欲与掌控欲在他心中重新升腾而起。
“真是好一个云哥哥。”
这天晚上,云殊华没什么胃口,只觉食物难以下咽。
他随意吃了两口,便令府中的仆人撤了饭菜,又命人取出前几日积压的公文,批奏到深夜。
今日从茶楼走出后,头便一阵阵地发痛,这些年梦里见过的场景在眼前不断交错。
自入申府到现在,这些年日日夜夜,云殊华没有一天不做梦。
有时睡醒后浑身冷汗,好似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吓人的场景;有时睡醒了,又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可是无一例外,待意识清醒时再去回想,又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那些梦境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越是细想,便越想不起来。
云殊华捏了捏鼻梁,放下手中的公文,扶着额去洗漱。
今夜他睡得很早,也睡得很沉。
明月透过窗牖化成千丝万缕的银线,照在拔步床旁的地毯上。
黑暗中,有一道月白的身影缓缓走近床铺。
景梵撩开纱幔,进了拔步床。
睡梦中的青年睡相极乖,安分地躺在床中央,双眸紧闭。青丝散在床铺上,衬得他肤白如玉,寝衣松散地在胸前打了个结,稍稍一扯便能望见那掩藏在其中的精致锁骨。
他好像又陷入了深沉复杂的梦境里,丝毫不觉危险的靠近。
景梵的眸光一点点暗下来,他坐在床侧,温凉的手挑起云殊华的五指,放在手心中细细把.玩。
看来这些年不仅身量变高了,手指也修长了不少,关节处起了几个薄茧,想来是曾经练箭磨出的。
两只手十指相扣,传递着掌心的温度,景梵紧握着,又伸出另一只手,探上青年寝衣的领口。
若是极度思念一个人,再次见到他时,会有什么想法?
景梵说不出回答,但是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渴极了。
这种渴,源于对眼前人的,浓浓的裕求。
不仅仅是精神上的两情相悦,更是身体上的,想与他接吻、拥抱,紧紧交溶,合为一体,想与他待在床榻上哪也不去,巫云楚雨,夜月花朝,拼死缠棉,永不罢休。
于此同时,无数微妙的想法涌入景梵脑海中,他轻轻抚上青年的寝衣领口,隔着一层衣料感受到其下呼吸起伏的胸膛,眸中闪过一丝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