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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第一节 就是重修的电磁学,整个宿舍就许枕一个人挂了这科,于是他起迟了。
N大男生宿舍离教学楼距离远,要横穿完整个女生宿舍区和一个商业街,等许枕气喘吁吁抵达三楼教室,上课铃已经响过五分钟。
前排坐的满满当当,只有最后一排只坐了一个人,看背影都知道个子很高。
许枕鬼鬼祟祟摸到最后一排,坐到那个落单的人旁边——他完全不想让自己显得鹤立鸡群,只能和最后一排的兄弟报团取暖。
结果等屁股落下,他瞬间目瞪口呆。
坐在他旁边的,赫然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很可怕的黑T恤男生,随着许枕坐下,那男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没什么情绪。
男生今天换了件白色衬衫,规规整整束进裤腰里,但坐姿颇为随意,目光从许枕身上瞟过后又没有落点的收回去,整个人带着种野性恣意的帅气。
许枕浑身一僵,后颈汗毛直立,不知道男生有没有认出自己,他低头假装认真地翻严柏言的课本,背却崩得紧紧的。
讲台上周教授讲得十分投入,奈何年纪大了,苍老而缓慢的语调落在许枕耳中自带催眠效果,但许枕今天完全没敢打哈欠,像个好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他发现严柏言书上真的把重点全画出来了,而且还很细心的做了很多标注,于是他手完全闲下来,多动症又犯了,拿着中性笔在手里转来转去。
“啪。”
手里一空,许枕垂头,中性笔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飞过旁边的男生,落到男生脚边,许枕伸手都够不到的地方。
许枕:“……”
他忏悔,他知道,是自己手欠。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男生,男生一直垂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无动于衷,完全没有昨天那么可怕的气场,但昨天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许枕想请他帮忙捡一下的话没敢说出来。
不管了!
反正他又不做笔记,等下课男生走了再捡!
小算盘正打的响,周教授突然指着ppt来了句:“这三道题算今天的课堂小考,成绩计入平时分,下课前交上来。”
安静的教室瞬间“嗡”地炸开,周教授向来说一不二,不然这门课也不会挂这么多人,刚才睡觉的玩手机的顿时都紧张起来,纷纷向周围人投去渴望的小眼神。
许枕只能厚着脸皮伸手戳了戳男生结实的小臂,欲言又止:“那个……能不能帮我……”
男生单手支着头,停下笔凭着个子优势居高临下看许枕,目光似有若无落在那只戳他胳膊的莹润细白的手,胳膊有些痒似的动了动,面上若无其事眉峰微挑:“不会写?”
语气带着几分恍然,听起来很像对学渣的挑衅。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许枕暗自捏拳头,化憋屈为勇气:“我的笔掉到你脚边能不能帮我捡一下。”嘴角撅起来,生气的样子倒像是撒娇。
男生突然毫无预兆地勾起嘴角,笑起来时那双深沉的黑眸也不起波澜:“你是昨天在相思湖边哭的那个吧。”
!
一言不合怎么还揭起人黑历史了!
他虽然容易哭,但一点都不想让别人借着这点嘲笑自己是娘娘腔。
许枕警惕地四处看看,发现大家都好像没有听到刚才的话才松一口气,随即怒瞪一眼男生,正准备自己去使劲捡,谁料男生突然弯腰把笔捡起来递给他,意味不明地轻声道:“真容易生气。”
似感叹似逗弄。
许枕接过笔,板起来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又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迅速两手趴桌,安安分分开始解题,佯装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画了半天后,许枕一脸痛苦地咬住笔杆,发现自己只会做最简单的第一题……
眼神忍不住悄摸摸看向隔壁男生,男生握笔的手格外修长有力,写出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带着股肆意张扬的劲,就是全是复杂的字母公式,一眼看过去差点把许枕送走。
许枕再次伸出罪恶的爪子戳戳男生的小臂:“喂。”
等男生看向自己时,瞬间满脸无辜:“你不写小考题吗?会计入平时分哦。”
男生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似笑非笑的样子,就那样沉沉看着许枕不老实的手,看得许枕越来越心虚,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咬笔杆。
切,都是男生,戳戳胳膊怎么了,真小气。
这时,前排的女孩子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略过许枕,落在隔壁男生身上,脸颊微红,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意:“同学,最后一题我不会做,你会吗?”
说完目光微微垂下,满脸期待。
许枕竖起耳朵,他认识这个女生,是同系声学的班花宁燕,黑长直清纯美女,很受直男欢迎的妹子,妹子明显是被隔壁男生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吸引来搭讪的。
只见隔壁男生的笔尖顿了顿,从许枕的角度能看到男生抬头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耐,下一瞬男生表情又是有点散漫的笑模样,支着头道:“我不会。”
闻言宁燕不止没失望,脸反而更红了,很激动地晕晕乎乎转回去。
因着这个插曲,许枕用他小动物般的直觉察觉到隔壁桌男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好脾气,没敢再去招惹人家。
直到下课,他纸上三题有两题都是空白,只姓名和学号写得格外工整,等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才磨磨蹭蹭交了上去。
周教授拿着那一张单薄的纸,皱了皱眉,突然喊住他:“许枕,你上课都干什么去了?前两题我上课刚讲过。”
许枕红着脸垂下头,有点羞愧:“我没听懂。”
周教授看着他低垂的头,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恨铁不成钢:“是没听懂还是没认真听?开学第一节 课就迟到,你让我怎么说你?明明当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