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枕心里发凉,真切认识到这黄毛来真的,他必须得想办法自救,不能把自己交代在这。
他边使劲边后退,退着退着,毫无征兆“咚”地一声从沙发摔下了木质地板。
摔的不重,但他被顺势卸了力,黄毛一把拽起他的短袖前襟,力气大的像是要生生把人勒死。
“听说你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哼,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屁事没干就能高人一等,居然敢看不起我,我弄死你。”
这话把许枕听得委屈,他根本没有享受过所谓的少爷红利,过得未必比黄毛好多少,可他此刻呼吸困难,只能发出虚弱的咳嗽声。
“救命,救……命……”
黄毛“呵呵”笑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眶充满了可怖的红血丝,神情癫狂:“少费劲了,这包厢隔音效果好,你不如省点力气好好伺候我,一想到你是个少爷我就兴奋。”
兴奋你妈!
许枕被按着脖子压在地上,受伤的半张脸还被迫蹭着地板,都快翻白眼了,像一条脱水的鱼,崩溃而绝望。
*
B市市中心一栋大楼内,言明科技。
严柏言和朋友合伙开的公司,接近十点还灯火通明,写字楼还有不少人坐在工位上,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严柏言刚放下手里的文件,忙了一天的大脑略微疲惫,才有功夫想起许枕今天发的消息,正准备追问一句,手机响了,是妹妹严霏霏。
一接通就是活力四射的少女声音:“哥,我听说你忙了一下午现在还没吃饭?”
严柏言垂眼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嗯”了一声。
“我跟允茉姐刚逛完街,你来接我们,顺便一起吃个饭呗。”
严柏言沉默了几秒,伸手捏了捏鼻梁:“你们两个女孩子,这么晚还不回家。”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淡淡说了句:“地址发给我,我一会过去。”
他不是听不出来这是严霏霏又在想办法撮合自己和宋允茉,也知道宋允茉对自己的感情不一般,两家人关系好,他和宋允茉也算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电话另一头,严霏霏挂了电话,对着身旁穿着法式白色修身短连衣裙,柔顺黑发披肩,温婉动人的宋允茉比了个“耶”的手势。
宋允茉弯唇一笑,带着少女对心上人特有的一片春心。
第6章
海香楼安保室,一堆人围着监控研究,大堂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偷偷看旁边那位脸色阴沉的少爷。
作为一家高档酒店,经理早将整个B市上层圈子的人认了个□□成,这位倒是面生,说是来接人的,接一个男生,但人不见了。
不就是喝高了,那么大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事?经理没把人放在眼里。
结果这贺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一个电话打到大老板那,大老板立刻叮嘱下来,一定要招待好贺少爷。
经理便接收到言外之意,这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动用了大半个酒店的员工寻找失踪的人。
监控里许枕根本没离开海香楼,贺然又调出那两段丢失的监控,对照着酒店的平面图,垂头思考了一会,站起身。
他腿长,即使没有刻意加快脚步,后面的人跟上也有些吃力,只见他像是很熟悉酒店布局,在复杂的分区间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一个包间门口。
“莲香阁”。
贺然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里面的场景瞬间映入所有人眼帘,一片哗然,贺然眼里也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包厢里有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地上。
躺着的是黄毛,光着上半身,人已经失去意识,头上一片狼藉,蜿蜒的血迹从头顶流到耳侧,汇聚在地上,满地的玻璃碎片还散落在他头边,清楚地昭示这里发生过什么。
坐在地上的许枕眼神呆滞,嘴唇发抖,半张脸肿得可怕,脖颈上还有一圈骇人的青痕,手里紧紧捏着一块花瓶碎片,掌心被碎片划破也浑然不觉。
他察觉到有人开门,迟钝地抬头,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惶然和警惕,在半空中和贺然相撞。
外面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经理匆忙吩咐:“快,报警,打120。”酒店里如果出了人命,他吃不了兜着走。
贺然沉着脸走进包间,走到许枕面前,垂眸看许枕。
许枕整个人都很狼狈,衣服皱巴巴的,漂亮的脸凄凄惨惨,天然带上几分无助,喃喃小声:“我……我杀人了。”
这个场景,加上他的话,骇地一众人心里一凉,各种猜测涌上心头。
只有贺然随意瞥了眼黄毛胸口起伏,陈述道:“人没死。”
许枕听到这话,才像从噩梦中惊醒似的,逐渐意识回归,认出了贺然,顿时像受惊的倦鸟急于归巢般急着起身:“贺学长。”他委委屈屈地喊。
然而手软腿软,手里的玻璃碎片顺势落到地上,人还是瘫软在地,起不来。
他抬头看到贺然表情凉凉的,没打算帮自己的样子,憋着劲伸出胳膊软软扒住贺然的腿,他不能让贺然丢下自己走。
许枕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他人生地不熟,在场的全是陌生面孔,太过被动,贺然的学长身份和镇定态度,很大程度上给了他安全感。
他是完全不顾形象了,胳膊缠住贺然的腿,还要捏着人家牛仔裤裤角,用哀求的表情仰视贺然。
像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
贺然蓦然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想法,他能看到许枕脆弱得毫无反抗之力的表情、倾身而来时毫不自知露出漂亮锁骨和诱人风情,然而明明是这么一捏就能被轻轻折断的存在,却刚刚用玻璃花瓶把人砸的满头是血。
此时还像一朵无依无靠的菟丝花紧紧缠住自己,贺然觉得意外,这样的许枕是一幅生动亮丽的水彩画,浓墨重彩,让他心跳鼓噪。
他弯腰伸手轻轻拍了拍许枕的脸:“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