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向对自己无原则温柔宠溺的贝珊,这会却强行拉着自己去给许枕道歉,尖利的指甲抠在自己手背上,真疼啊。
明明,父母的疼爱,优越的生活,所有人的喜爱,全部都是自己的,为什么要他给许枕低头?
*
当晚吃完饭,贺然在厨房里洗碗。
许枕写着贺然刚给自己讲完的题,嘴里咬着笔杆子,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忽然想起来贺然曾经给自己说,他是精神病的事情,还吃了一种白色的小药片。
以前许枕一直没细想过,觉得贺然是跟自己开玩笑,也没察觉到贺然有哪里不对劲。
现在他却不自觉联想到,难道贺然说的是真的?不然今天发觉到自己偷听的贺然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许枕心里藏不住事,站起身偷看厨房一眼,确认贺然还在里面,转过身猫着腰做贼似的去了浴室。贺然今天洗过澡,把脏衣服脱在浴室的洗衣筐里,他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那种白色的小药瓶,看清楚那是什么药。
洗衣筐里果然放着贺然今天穿过的黑衬衫,黑色休闲裤,还有……黑色内裤,许枕红着脸拨开内裤,手摸进休闲裤裤兜里,两个裤兜寻摸了半天,都是空的。
没有。
许枕的眼角失望地耷拉下来,噘着嘴把衣服放回去,站起身准备出去。一回头,浴室门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无声无息,把他吓得直接尖叫出声。
叫过一声,他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瞪圆了眼睛看,是贺然。
微微歪着头看自己,黑沉的眼雾蒙蒙的不透光,唇角带着点笑意的贺然,他那张帅气的脸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莫名有些渗人。他走进来几步,许枕就后退几步,直接退到了墙角,期期艾艾地喊:“学长。”
贺然目光在洗衣筐里随意略过,就问许枕:“你在做什么?”
许枕心跳得好快,他捂住心口,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开口委委屈屈:“我……我想给你洗衣服,你干嘛这样,吓死我了。”
他怕自己惹恼了贺然,贺然上次打架那么凶,会不会打自己呀。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前在贺然面前太嚣张了。
贺然轻笑一声,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许枕看不懂的东西,“是吗?”
许枕琢磨不透贺然的意思,心里更加慌张。他又想依赖贺然帮自己,又有点怕贺然,脑子一热突然想起贺然好像很喜欢做那种事,如果……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会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许枕大着胆子,顶着贺然如有实质的目光,又极慢地挪着挪到贺然面前,伸出一双柔软的胳膊,踮起脚跟从高高的肩膀上穿过抱住贺然,把自己的重量吊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半是撒娇半是埋怨:“贺然哥哥,我好害怕,你刚才吓死我了。”
他还想凑过去亲贺然,可贺然个子那么高,脸高高杵着,一点也不配合他,让他勉强只能够到个下巴。
许枕心里骂着贺然假正经,边骂边把白嫩的脚从拖鞋里出来,脚尖踩到贺然脚上,绵绵软软的力道,脚腕的弧线绷得紧紧的,没敢用全力。软乎乎地贴到贺然下巴上,亲到一点胡茬,又嫌弃地离开,脸讨好地压在贺然肩膀上。
贺然垂眸看怀里温软的身躯,令人迷恋的奶香,跟随着他的主人争先恐后窜入鼻端,痴缠着自己撒娇,像是在祈求自己的爱怜,更像是在肆无忌惮地勾人疼。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喉头微动,伸手猛地将人抱起来,脚尖腾空,轻巧的身躯紧紧按进自己怀里,从上到下的严密。
“这么浪。”他说,声音像从胸腔里震动出来的。
许枕脸瞬间红了,做出来是一回事,被贺然这样说,又是另一回事。他假模假样地挣扎几下,在贺然怀里扭来扭去,却忽然感受到某个东西,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推开贺然。
他本能地害怕了,甚至一时想不清是做那事更可怕还是被贺然打一顿更可怕。
他整个人被贺然猝不及防拦腰抱起,耳边是贺然沉重得吓人的呼吸声,抬眼能看到贺然要吃自己般的可怕目光。他被贺然抱进卧室,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黑色床单,神经里绷着的一根弦一下子断开,反身将自己送进贺然怀里哭闹起来:“贺然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再做坏事了,你别这样,别这样。”
贺然将他放到床上,语气不同于表情的怕人,好整以暇地问他:“你做了什么坏事?”
“我,我……”许枕卡壳几秒,心虚地眼珠子转动,讷讷道:“我随便说的。”
他一跑神的功夫,贺然的手已经捏住了他的T恤下摆。许枕抓住他的大手,故技重施地哭闹:“我不要,贺然哥哥,我怕。”
贺然那双黑沉的眸看他一眼:“真的不要吗?”
好像真给他留了退路,将缰绳递到他手里。许枕的眼泪掉到黑色床单上,晕湿了一片深色的痕迹,他吸了吸鼻子,哭声打着颤:“不……要,要。”
他想起来,自己除了贺然,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他发软的手无助地抓着贺然的胳膊,泪眼朦胧地求饶:“你轻一点。”
上方一片阴影覆下来,他如同一只被凶兽咬住喉咙的猎物,无助地攀住贺然。
*
第二天一早,床头的手机铃声响起,许枕用头贴着贺然硬邦邦的胸膛,使劲往里缩,似乎这样就能隔绝烦人的铃声。
他昨晚累得厉害,这会浑身软得连胳膊都懒得抬起来。
贺然一手从后面按着他的头,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垂头问许枕:“贝珊,你要接吗?”
“贝珊?”许枕一下就清醒了,猛地坐起来,又被后面的不适感逼得躺倒回去,眨了眨眼,下意识求助贺然:“我不敢接。”
贺然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直接按了接听,让许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许枕瞪大眼睛盯着他,听到贺然按了免提,一接通贝珊就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许枕,昨天的事情是妈妈不对,再怎么样,咱们也是一家人,妈妈给你道歉,你原谅妈妈吧,还有云泽,他是你弟弟,你们是亲兄弟,我们都给你道歉,不该做那些伤害你的事,今天咱们见一面,妈妈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行吗?”
许枕听得迷迷糊糊,看看贺然,一脸懵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然勾着唇角,目光从他无辜天真的脸上滑过,落在锁骨上星星点点的痕迹,这极端的反差无知无觉诱惑着他,促使他长指伸过去,用裹挟着热意的力道在红色上面一点点勾勒,动作细致,暗示意味十足。
许枕呼吸都被吓得轻下来,一想到还在跟贝珊打电话,还开着免提,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察觉,只能用眼使劲瞪贺然。
直到贺然冷不防翻身压过来,他终于控制不住惊呼出声,又很快反应过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听到贝珊问:“许枕?你听到了吗?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许枕一张脸瞬间被热气蒸得红到了底,眼里攒着点泪意,稀里糊涂地回答贝珊:“我知道了,你……你把吃饭的地方发给我。”
他掐着贺然的胳膊催他挂掉电话,好半晌,贺然餍足地眯着眼,终于伸手按了挂断。
许枕伸脚踹他,哭着埋怨:“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疯子,疯子……”
贺然用大拇指给他擦眼泪,深黑的眸子里却没有一点愧疚,低哑着嗓音哄他:“嘘,不哭了,是我的错,我陪你一起去吃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