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贺然的眼里像酝酿着一片深海,他从后面抱住许枕,下巴搭在许枕的肩膀上,手把手带着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录了指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像誓言,也像咒语。
许枕觉得耳朵痒,躲开了一点,抿着的唇不自觉有了点笑意,眼儿弯起来,但手摸到书包带子,他又想起了那只还没送出去的小黑豹,联想到贺然刚才沉着脸那么可怕地欺负自己,嘴一下子又扁起来,弯腰从贺然怀里挣脱,转身面对着贺然埋怨:“你刚才吓到我了,干嘛突然那样呀,我本来还想给你送一个礼物,现在都不想送你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书包抱到手里,从里面取出那只黑豹,两只手捧到贺然面前,炫耀地:“我今天特意给你挑的,你有没有觉得它很眼熟?”
贺然在原地怔了片刻,才缓缓抬起手接过,维持着这个姿势打量黑豹,桀骜的眉眼柔和下来,猝不及防弯腰在许枕唇上点了一下,一触即离的轻吻,哑着嗓子说:“谢谢宝贝。”
却没有回答许枕的问题,转而道:“今天是我的错,我也该送一样东西,给宝贝赔礼道歉,明天我陪你去挑一对戒指,好不好?”
戒指?
许枕傻乎乎地:“这是不是太快了。”
贺然轻笑一声:“只是买给你玩,以后你想要,还可以买很多。”
许枕抿着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丢人的话,背过身唇角止不住地弯起,心里的甜快要溢出来,好容易收起嘴角,才转身对贺然说:“我今天不想去你那里,我要回宿舍,明天有一天课呢,你要听我的,不许强迫我去。”
说完了,他偷眼打量贺然的神色,见贺然的脸在光影交错处,似乎没什么表情,旋即转过来对着光,又带着笑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好。”
*
这一折腾,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十一点多,贺然站在楼下送他,许枕卡着宿舍大门关上的最后时刻冲进去,隔着铁栅栏门对暗处的贺然挥手,眼里还是毫不自知的,蜜里调出来的甜意。
贺然高大的身影一直站在那里,也抬起胳膊对他挥了挥。
许枕不再看他,快活地转身上了楼梯,走到六楼转弯就是602,看到正推开601门的人,许枕轻快的脚步沉下来,面上的甜蜜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严柏言。
穿着白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的严柏言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许枕,眼里也有一瞬间的诧异。他停下推门的手,走向许枕,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许枕捏紧书包带子,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怕见到严柏言过,这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严柏言。
严柏言却已经走到他面前,目光瞬间捕捉到他脖颈上的痕迹,神色微冷:“你刚从贺然那回来?”
许枕摇头:“没有,没有,我……”
不对,他没必要再瞒着严柏言的,他已经答应了贺然,就不能再喜欢严柏言了。
于是许枕抬起头,鼓起勇气对上严柏言的眼睛,“我们确认关系了,我跟贺然在一起了。”
既为了告诉严柏言,也为了警告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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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严柏言只愣住一秒,垂头望进许枕漂亮的眼里,那里面不再像往常一样,总带着对自己直白而热烈的喜爱,全心全意的恋慕变成了躲避,柔情也全部要送予另一个男人了。
是被他亲手推出去的。
他感受着心脏里的抽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着脸对许枕说:“嗯。”
眼睁睁看着许枕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绕着自己走过去,打开宿舍门时还偷偷回头看自己。
这一幕让严柏言想起大一时,自己带没来得及办好饭卡的许枕去食堂吃饭,许枕生疏地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地点了跟自己一样的菜,端着盘子坐到对面,对自己笑得开心又羞涩,小口小口地嚼,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在投喂一只可怜的猫咪。
许枕已经进了宿舍,严柏言却还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手机震动,他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接起来听到林格欢快的声音。
“严少爷,哪呢,去云展那喝酒不?”
“不……”严柏言声音有些哑,顿住又转了话头,他说:“好,我一会过去。”
明明只是顺手投喂的一只小猫找到了新家,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突然很想喝酒,酒醉大概能让他摆脱无法自控的情绪。
*
宿舍里,许枕背靠着门,心有余悸,手背贴着唇紧张地呼吸,好一会儿,他眨了眨眼睛放下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洗漱完他爬到床上,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明明已经到了生物钟休息的时间,今天他却格外精神,睁大眼睛翻了几圈,手不自觉摸上手机,举在头顶,点进跟贺然的聊天框,就这样傻傻盯了一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格外想听到贺然的声音。
许枕打字,犹犹豫豫发出去:你睡了吗?qwq
临安江畔,贺然正蹲在画室里,下颌绷得死死的,伸手将一地狼藉的画板拨开,手被木屑划开一道口子,他浑然不觉般,将那张完成了一半的画抖了抖,放到桌子上。
听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他顿了顿,没急着去看,而是慢悠悠抽出一张纸巾按住手上的伤口,看血在纯白的纸上凝成一朵红色的花,目光冷漠而空洞。
手机又响了一声,他才转身过去拿起来,看到来自许枕的两条消息,他神色微凝,将脚底刚被自己踹翻的画架踢远了些,抬起手随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碎发,才按了拨出视频。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的许枕手忙脚乱地坐起来拿耳机,心里埋怨着贺然突然拨视频吓到了自己,眼却忍不住微微弯起来,绯红着脸挂好耳机,点了接听。
视频里贺然还穿着黑衬衫,没有换衣服,看来他还没洗漱,只是慵懒的眉眼倦怠地微微垂着,漫不经心看向镜头。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贺然沉重的呼吸声。
明明是他打来的电话,他却不主动开口。
这么晚了,许枕也不能发出声音,于是电话里余下一片沉默。许枕抿着唇打字: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