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会再想跟自己说话的。
如果可能www.338i.com他一辈子都不会想看见自己的。
季末在母亲身边托着腮www.338i.com平静地盘算着等自己上了大学住校了www.338i.com哥哥在家里见不着自己www.338i.com也许就能常从边区回来看看母亲了。
做个半残向导www.338i.com控制不了精神体也挺好的。起码可以安安生生地上大学www.338i.com不然去到边区www.338i.com还要给哥哥添堵。
晚饭过后www.338i.com季末有时会出去溜达溜达。他最常去的地方是一个荒废的游乐场www.338i.com隐藏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之后www.338i.com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
季末在秋千上荡了起来www.338i.com春末的微风已经不凉www.338i.com秋千晃动的风温柔得让人心醉。季末想起去年夏天www.338i.com有一天停电了www.338i.com他在这个游乐场里遇见了一个哨兵。
也不知道他好不好。这么久了也没再碰到他。
季末在心里惦记着这个陌生哨兵www.338i.com似乎跟他同龄www.338i.com不过他也说不准。他双手松开秋千的铁链www.338i.com低低地用脚蹬着。
那时www.338i.com他还没想好怎么才能把哥哥从边区拽回来。他也没个商量的人www.338i.com着急了就自己偷偷哭。
被那个哨兵碰见的时候www.338i.com季末正绝望地想着为什么自己要有这种能力www.338i.com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更好。要是哥哥也会死www.338i.com爸妈也会死www.338i.com那还不如自己死掉。要不是自己的预知能力www.338i.com他们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
季末写给家里的那封遗书并不是假的。里面是他的真心话。只是到最后www.338i.com连心理医生都说自己的预知能力不过就是压力下的心理障碍www.338i.com他也没有辩驳。
就当自己是个疯子吧。理智地、不被相信地、一个人疯下去。
季末其实也没有把握自己一封遗书就能把哥哥从边区逼回来。只是那时他就知道www.338i.com如果哥哥确实在那一天死了www.338i.com那他也不想活了。没人相信www.338i.com也什么都没能做到www.338i.com活着干什么。
他离家的时候什么电子通讯设备都没有带www.338i.com只带了一些水和食物www.338i.com跑到了一个烂尾楼里无遮无挡地躲了五天。
虽然那五天过得非人www.338i.com可是五天的夜里他都没有再做哥哥死在十二月三十日的预知梦。
这个烂尾楼是哥哥小时候带他的哥们儿来玩游戏的地方www.338i.com小季末曾经跟过来几次www.338i.com但是都被季初撵走了。
不知道哥哥能不能记起这个地方www.338i.com季末从被遗忘的烂尾楼往外望。这是兄弟俩为数不多的共同回忆。
然而哥哥没有过来找他。季末想www.338i.com也许哥哥是在别的地方找他www.338i.com也许……根本就没有回来。
于是他需要确定一下。
季末在预知梦里看到的那个时刻是十一点零三分。如果过了十一点零三分www.338i.com哥哥确实没有回家。
那季末就会转身回这个烂尾楼www.338i.com从楼顶上跳下去。
季末往家的方向走去。他刻意做了伪装www.338i.com灰头土脸的www.338i.com而且混在人群中www.338i.com警察根本认不出他。
走进城南区时www.338i.com他听见一个人打电话：“喂www.338i.com季初www.338i.com我让咱班同学都发了寻人启事www.338i.com能出来找的都找了www.338i.com你不要急www.338i.com一有信儿就告诉你。”
季末心突然怦怦直跳。
他看向那个人www.338i.com认出来那是哥哥的初中同学www.338i.com到他们家里玩过。
季末低头去看手表www.338i.com已经十一点半了。
哥哥在跟人讲电话。
哥哥还活着。
季初一下子泪流满面。
他跟个真正的疯子一样www.338i.com跑着又哭又笑www.338i.com就这样跌跌撞撞奔回了家。
***
周二晚www.338i.com季末照常要去A大授课。莫狄以已经入学www.338i.com要按时修满学分为由www.338i.com要跟着一起去。季末说了句“随便你”www.338i.com收拾着公文包www.338i.com准备下班的时候www.338i.com突然有人敲响了他们办公室的门。
季末和莫狄同时抬头看去。
来人是陆清。她一跟季末对上眼www.338i.com又变得有些不自然。然而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羞怯www.338i.com而是鼓起勇气www.338i.com直视季末：“季、季末www.338i.com抱、抱歉打扰您www.338i.com请问可以单独跟您说句话吗？”
季末点点头www.338i.com然后领着陆清进了他们部门小小的会客室www.338i.com把莫狄关在门外。
“请坐。”季末走向沙发。
陆清手足无措地坐了。
季末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陆清深吸一口气www.338i.com厚重镜片下面的眼睛开始氤氲水汽。
“我妹妹……病危了。”
陆清哑着嗓子www.338i.com憔悴悲伤。“她临终前……希望见你一面。”
季末端详着陆清的脸www.338i.com眉头渐渐蹙起。在陆清的脸上www.338i.com他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针落闻声的安静里www.338i.com季末轻轻问道：“你妹妹www.338i.com是陆洁？”
陆清点头www.338i.com眼泪落了下来。
“是。”
季末走出会客室www.338i.com把公文包里装订好的教案和课件usb都给了莫狄。“你去给本科生代个课没什么问题www.338i.com我知道你之前读硕士的时候就修过这门课。”
莫狄有点委屈：“……说好的一起去教室呢？”
季末瞥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白部已经把你从A大退学了www.338i.com让你专心给我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