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第三次看到熟悉的路牌,终于耐不住,礼貌地问他:“怎么了,导航出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清晰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侧过身看向我,问:“可以请你吃顿晚饭吗?”
当时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用涵养用力屏住,然后点了点头,愉快地说:“好啊,你挑一个地方。”
他立刻否决:“不,你挑。”很坚决。
最后我们在绕了三圈的商厦吃了一顿日料,味道怎么样我全然不记得了,就记得这是我难得有机会面对面看到他,而灯光从头顶打下显得他五官有些深邃。
他长得很出众,高大英俊形容不为过,还是个小领导,也算年少有为,并不像找不到男朋友的人。
我怀疑他只是想约我上床,但又随即打消这念头——因为这一瞬他恰好紧张地差点把酱油碟打翻。
我问:“我是很像你高中班主任吗?”
他已到都不能理解我的幽默的程度:“什么意思?”
我笑出声:“因为我觉得你有点紧张。”
他的耳朵顿时很红,昏暗灯光下都肉眼可辨,还微微动了动,像德牧竖起他的耳朵,在警觉。
我顿时觉得自己像流氓调戏良家妇男,可是天晓得我就讲了句很没品的打趣话而已!
然后他再绅士地亲自开车送我回家,一连许多天——我想,他的司机可能被他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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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怀疑不由我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就会当我一辈子的司机,于是在他接送了一个月后,我对他说:“明天一起去看个电影?”
因为对他没什么了解,我选择了最保守、也还算有氛围的约会方式。
第二天他又来楼下等我,我们去了最近的商厦顶楼的电影院,但事发突然,我并不知道有些什么电影上映。
他问我:“你要看什么?我去买票。”
我又没忍住打趣他了:“你和人出去玩都是负责付钱的那一个吗?”
他没立刻回答,过了几秒看我还在盯着他看,他说:“就让我付钱吧。”
他的眼神很真挚,好像付钱是什么好事一桩,他在恳求我把此珍贵的机会让给他。
我又没屏住笑了,我说:“好的。”
最后我们俩看了《水形物语》,当看到艾丽莎和鱼人在浴室中相拥,而水流缓缓在地板上流过时,我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他反握住了我的,一直到影片结束。
吃饭时,我说:“爱情。”
他在帮我切牛排,切好了以后递给我,说了句:“嗯。”
他真是个寡言的人,我想。但没关系,我可以主动一点。
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是我有点喜欢他了。
我看向他,问:“你有男朋友吗?”
我的余光见到他握刀叉的手抖了一下。
他说:“没有。”
我点点头,云淡又风清。
我说:“那你现在有了。”
第3章 (三)
周一我如往常下班,还没乘上电梯就接到了秦小弋的电话:“宝贝,快下来,请你吃晚饭。”
下楼就能看到一辆艳丽的红色法拉利张扬地停在大楼门口的正下方,其他从商厦中走出的人纷纷给予目光的洗礼。我一头黑线跑过去拉开车门,见秦小弋笑靥如花,替我系上安全带道:“走走走,去吃晚饭。”
我问:“怎么大周一的找我啊?”
他熟稔地开出门口,汇入柏油路的车水马龙:“想你了嘛。”
秦小弋经常约我,但是今天是死亡周一,他没见我一天就这么心急火燎亲自开车来找我吃晚饭,让我觉得很稀奇。
而我这稀奇的预感成了真,我刚一脚踩进包厢就知道不好——首先两个人随便吃饭为什么要包厢,而那里已经坐了一个男人,听到声响立刻站了起来迎接我们。
好你个秦小弋,我还没分手就急着当皮条客了。我回头瞪他,他用嘴型安抚我:“就认识一下啦!认识一下!”
我硬着头皮向前走两步,那人和我握手:“你好,你好。”
我和他问好,再回头一看,秦小弋已经原地蒸发,不知所踪。
我暗下决心与他单方面断交一天,并开始思考如何委婉告知对方我目前有对象。
我还在思考,他开始说话了。
他看上去很年轻,带着刚进入社会的朝气——就是没有被社会的残酷毒打过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包厢里有暖气,他脱去了大衣只穿了件灰色的毛衣,衬出他些许肌肉的轮廓。
他自我介绍名字叫蒋烜,今年二十四——秦小弋哪里认识的小鲜肉,比我们都整整小了五岁。
他和我聊了聊他喜欢的运动——潜水,描述了自己在泰国考证的经历。他讲得兴致勃勃,也确实有点意思,让我找不到坦白自己有男朋友的机会,总不能冷不丁冒出一句吧,那很不礼貌也很扫兴,而且感觉像有点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