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姑姑尖叫道:“你作死啊?”
渣爹贺东来道:“果然是个没心肝的畜生,对亲生姑姑泼水,你还有啥不敢的。”
村里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大家一听说像小辣椒的贺姑姑回来了,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贺子丰拎着个盆,漫不经心道:“哦,没看到。”
这态度激怒了贺姑姑:“我这么大个活人在这里,就敢说你没看到。分明是故意的。以前你爹跟我说你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如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敢打爹骂娘,死了都得下十八层地狱。”乡下迷信,谁要是说上这么一句,被说的人犯忌讳。
这哪儿是当姑姑说的话,仇人也不过如此。
贺子丰对贺姑姑道:“要下地狱也不光是我。你问问我爹做了什么,说不定我们一家还能在地狱里重聚。倒是您,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来就是一顿指责,死后可是要拔舌的。”
贺姑姑说别人可以,别人说她不行。此刻又急又气:“反了,反了。我才说上一句,你这十句在等我。”她向来不讲理,看见贺子丰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冲过去就要打。
村里看热闹的几个嫂子不干了,她们本来就很同情贺子丰两口子的遭遇。贺东来家大业大,就给十两银子已经苛待了贺子丰,还嫌不足找人来闹,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出来拦着,人一多,还有人偷偷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拧了贺姑姑一把,就听贺姑姑尖叫:“啊,谁他娘的掐我!烂心烂肺的王八蛋。”
人多,手多,也分不清是谁干的。
“这是人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来侄子家,空手上门也就罢了,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这是我们村的人,你凭啥打。镇长都说了,贺子丰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贺子丰根本不怕贺姑姑,可是突然被几个嫂子拦在身后保护,还挺窝心的。
贺子丰道:“多谢各位嫂子帮忙。我虽不是什么人物,也不会让人踩在我的脑门上作威作福。我这人莽,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磕了碰了的,可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
贺子丰这可是村里最壮实的汉子。他说这话贺东来脸色一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贺姑姑被几个人一围起来,吱哇乱叫唤的,实在是不像个样子,大伙儿连忙把他们分开。这几个嫂子人多没啥事儿,贺姑姑的头发不知道被谁薅了一把,披头散发的,扑通坐在地上,一边拍腿一边哀嚎:“哎呦我侄子不拿我当人看!”竟也不要面子,在别人家的门口撒泼了起来。
贺子丰道:“姑姑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着鼻涕眼泪虎满脸是个什么样子。就算你不要面子,也应该给你两个儿子留几分脸面,免得被人指指点点抬不头来。”
“哎,那不是红艳么,当年差点说给她家。幸亏她奶奶不干,果然还是老人说的有道理。啧啧啧。”人群中有个胖嫂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大声的说着。
所有人都看着红梅,红梅跟了村里赖胜家的三儿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日子越过越好。
红梅被众人的眼光臊的慌忙走了,生怕走慢一点跟这种人发生瓜葛。
贺子丰说的那话实属扎心之言,贺姑姑气的不轻。偏偏红梅的举动像是佐证他的话似得,这般避之不及,让贺姑姑嘴唇都直哆嗦。
徐村长看着他们被贺子丰几句话弄的崩溃了,在旁边道:“镇长也没说让你不敬长辈。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还因为痛失村长这个美差生气呢,他还自持身份不好跟贺子丰对骂。今天看见他姑姑过来撒泼很是高兴。谁成想,她也是个纸老虎。
徐村长想要站在大义的角度踩贺子丰。可是他刚说完六子村长就道:“老徐啊,这是人家家事,镇长是因为他爹娘不慈分的家,连镇长大人都看不惯他们家的做派了,你还帮着说话,怪不得镇长瞅你来气。”
徐村长瞧着六子还端上了村长的架子,也有些生气,重重的甩着袖子走了。
如今他俩身份掉了个个,大家跟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
六子当了村长,身边自然有他身边的人,道:“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村长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有自知之明还能让镇长给撸了?十里八乡头一份啊,在外村都听说了。”
这话徐村长都听见了,心火旺的不得了,脸憋得通红。
渣爹贺东来一看自己亲家被人挤兑成这样,怒道:“你们别瞎巴巴。”怕徐村长生气,连忙跟上。当初要不是徐村长给他出头,也不能这样。徐村长虽然不是村长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可认识不少有能耐的人呢,可不能坏了交情。此刻也顾不上妹子了,过去赔不是。
徐村长跟他哪儿有好脸,训渣爹贺东来就跟训三孙子似得。
大家都看着贺姑姑头发乱糟糟的就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连贺子丰都对她道:“你不跟着回去?”正主都走了,她这个给别人出头的还有什么意思。
贺姑姑气不过,但也不得不离开,还没来得及走呢,就听人群中有人笑话了一下:“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贺家的小辣椒么。我说,你这孙子都有了,还在小辈这边撒泼呢,可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说话的是李婶子。
当年她俩抢夺一个男人的事儿是村里的老一辈的谈资,最后是贺姑姑败走她村子。
贺姑姑一看是宿敌,道:“呸,我这是自己家的事儿,你来干什么。也不看看你那大饼脸,还一脸麻子,咋地,芝麻饼的?三角眼也就罢了,还倒三角。我要是长成你那样我都没脸出门。”贺家的人长得都好看,当年贺姑姑也是远近闻名的漂亮。
李婶子:“长那么好看有啥用?看不上你的人照样看不上你。村里还有这么多小辈呢,待会儿我就给他们讲讲你当年硬往上扑,被人拿扫帚打跑那一段。”
周围的年轻人有的不知道那一段,此刻看着贺姑姑的脸都带着惊奇。
贺姑姑那点糟烂事儿,被她说了几句,又羞又恼道:“我跟你这个婆娘拼了。”说完真跟疯了一般似得。
李婶子哪儿打得过这疯子,连忙往贺子丰家的后院跑去。
贺姑姑见她怕了,顿时来了劲儿追了上去。俩人毕竟不是小姑娘了,没那么好的体力,瞧着李婶子体力不支,贺姑姑想要给宿敌俩耳光,跑步的眼神里透着凶狠的光。结果没注意脚下,跑过的时候,就听咣一下,草帘子盖着的粪坑被她一脚踩上去,直接掉里面了。
粪坑不深,刚没过贺姑姑肩膀。
她挣扎着从粪坑爬出来。
那下,村里看热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贺子丰道:“哎呦。我的农家土肥啊。”这是烧火粪的原料。他跟好多人要过,村里不少人都给过他,也包括李婶子。他攒了这半缸子,全被贺姑姑糟践了。
那可真是杀伤力极强,那味儿,绝了。
贺姑姑真的崩溃了,只想去洗一洗,这辈子没丢过那么大的脸。此刻就想往河边跑!
全村看热闹的不干了,小河可是他们洗衣服,淘米洗菜的地方,也顾不上恐惧,几个老爷们拿个大树枝子,怕她近身,像赶猪赶牛一样的不让她去小溪里。
“回你家洗去。”
“滚滚滚。”
贺姑姑也顾不上生气,这次是给哥哥出头她去贺东来家洗,村里人一听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