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子丰是最早出去巡查的,派人过去接哨,现在站哨守城的人是最辛苦的。
站哨的虽说两个时辰一换,但是两个时辰套上最厚的棉裤,也有些扛不住,身体被冻的透透的。
贺子丰道:“快回去休息吧,厨子给你们熬了姜汤。”
小衙役脸冻得发红,道:“谢谢贺哥。”这段日子没少锻炼。把他们曾经奢靡颓废的劲儿磨的快没了,如今衙役们被老百姓拥戴。
这些小衙役经常接触县里的人,如今很有自豪感,这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就算给他们安排在辛苦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百般推脱。
县太爷这样的人都每日早起巡查,朱捕头也勤奋了起来。大家也不敢偷懒了。
贺子丰来这边转一转,接哨的人刚上岗,就道:“副捕头好像有一伙人骑着马过来。”冬季里大部分人都不出门,马蹄声变得清晰可见。
贺子丰一听,连忙蹬上城墙,定睛一看来的人还不少。
贺子丰来的晚。但周围的衙役有来的年头长的。一眼就看出道:“来的是邱大人。”
那可是县太爷的直属上官,是师爷的领路人。
贺子丰当即道:“立刻赶回县里通报县太爷和朱捕头!”
“是。”身边的这个小衙役也很机灵。
贺子丰不知他们此次到来所为何事,也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城门,过了大概一刻钟,就看见邱大仁带着二十个佩刀的收下,骑马进城,道:“你们县太爷在什么地方?”说话趾高气昂。
贺子丰心里咯噔了一声,来者不善。
贺子丰道:“大人正在县衙,忙着处理一些事物。”
邱大人看了一眼贺子丰道:“瞧你面生的很。”
旁边人马上附和道:“你叫什么名字,速速报上来。”
“在下贺子丰。”他有礼有节的说着。
这人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没听过。”压根就没下马,贺子丰在城门口稍微拖了一小会儿,县太爷跟朱捕头就赶来了道:“邱大人您怎么有工夫来这边了。县里的这些衙役很多都是新来的,外头天寒地冻的,还是来衙门里暖和一些。”
邱大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道:“好。”随后骑马往县衙里走去。
县太爷跟朱捕头坐着马车跟着走,临行前也把贺子丰叫上了。
一直到衙门口才下了马车。一群人鱼贯而入,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才进去,就道:“你可知罪?”
随后邱大人就坐在了上席。
他随行的人立刻过来就要抓住县太爷。贺子丰跟朱捕头在身边,自是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县太爷道:“邱大人,这……这是何意啊?”
邱大人看了一眼县太爷道:“今年雪灾,你既提前知道,为何早早的上报。给几个县城都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县太爷连忙叫冤,道:“大人,这事儿我刚刚知道,就给您和几位同僚写信了,信上说明了事情严重的程度。”
邱大人当初接到了县太爷的来信,但不以为然放在了一遍。谁知十月中旬就开始下雪,这雪就没停下过。粮价失控,冻死的,饿死的,卖儿卖女的,完全乱了套。连他吃粮都要高价买。
他立刻给朝廷写求救信,要他们发下赈灾粮。但朝廷赈灾大臣也不手软,拿了点陈粮,在这边又吃又喝的,招待赈灾大臣就花了五千多两银子,那些赈灾粮竟像是他花钱买来的似得。
死的人多,周围的牧民闹事儿。外加灾情耽误被对手弹劾让他心力交瘁。他是老官油子了,知道这会儿只需要推出来一个替罪羔羊,自可以解了眼下的困境。
其他的都是自己党派的。唯有县太爷不是,今儿是来给他定罪的。
邱大人既手机来找茬的,自是要一击必中,不会让他轻易逃脱。道:“雪灾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受到信的时候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不以为然。那离冬季还有一些时候。只觉得这人神叨叨的,没放在心上。
县太爷道:“是钦天监的人汇报给了皇上。那边有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邱大人的眼睛里有些意外之色,来之前忘了查县太爷的背景了。
之前寻思他能来这么个穷乡僻壤,也不是什么有后台的人。
但他居然还有钦天监的朋友,这倒有点出乎他的预料。虽说那边的人都是一些方士,再就是一些官场上的刺头,弄到那个地方让他们去研究天书去。
在钦天监里的人可是能见到皇上的。
邱大人道:“你把你县里的情况报一下。”只要他说不出,就给他个治理不严的帽子。
可是县太爷雪灾以来啥事儿都是亲力亲为,县里的几样举措修建城墙,控制粮价。组织扫雪队,官办豆腐坊,安置灾民,借给乡下粮食,扶持药铺,这一桩桩事他都能说出来。
邱大人一怔。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死亡人是多少?”
县太爷道:“无一人因雪灾伤亡。”本土百姓没有因为雪灾死一个人。今年特意警告过伢行,不许他们趁着灾情去买卖别人家的子女。
外来的灾民倒是死了几个,但他们来了之后就已经病入膏肓,没撑过几个时辰就不行了。后来的这些人,也都被照料的很好。
可以说,这些都是县太爷推动的,从上管控商户,从下大把的银子实实在在的往老百姓身上花。这些少爷衙役,也一直在干活儿,大家心里凝成一股绳,虽说日子过的艰难,但都活着。
邱大人一听都有些震惊了,其他几个县里受灾的人数多达一两万。要不是出这么大的窟窿也不会被上头问责!
邱大人没想到县太爷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更多的是不安。手里的人太能干,还不是他的人,这不衬托的他更加无能么。
不由分说道:“统统把人控制起来,软禁在屋里。谁也不准出去。”
县太爷一听脸色都变了,虽知道他们来势汹汹,但完全不讲道理还是第一次见。
县太爷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