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很快亮了起来，映照着空荡荡的偌大场地。
甩掉各自的外套，两个高大身影站到场地中央的圆圈区域，长剑在手，相对而立。
“谁的脚先出白线，谁就输了。”达汶勾起嘴角，“三局决胜负。”
“来吧！”雷提诺大喝一声，率先挥剑出击。
两把黑色双生剑剑刃相击，发出连绵不绝的清脆铿锵声，场地中只见光影变幻，斗气交缠，难分彼此。
两人出招都十分凶狠，尽数释放压抑了许久的野性，似乎与自己交手的不是朝夕相处的伴侣，而是恨之入骨的仇敌。
鲜血喷溅，腥浓的气息渐渐在场地中弥漫开来。
第一局雷提诺被达汶径直击出白线外，上臂多了道长长的血痕，肩膀和左脸颊也破了。达汶则是后背上挨了一剑。
“啧啧……这么多年没动真格的，你退步了雷奇。”达汶轻嘲地摇了摇头。还没等他嘴角的优美弧度成型，雷提诺大吼出声扑回场中。
这一局的交锋更为迅勐，在彼此身上制造的伤口也更加可观。雷提诺的灰褐色眼眸精光闪动，犹如猎豹的眼睛。达汶的狐狸眼则始终微微眯着，显得冷酷而魅惑。
十余招过后，当面袭来的凌厉剑锋令达汶避无可避，只得掠出白线。
“一比一打平，第三局了。”雷提诺像座铁塔般矗立在场地中心，沉声道。
达汶笑了，边走回场内边脱掉沾染了血迹的衬衫，露出线条流畅的健美胸膛。那上面，一道掠过胸口的长长血红正在愈合。
“想色诱我，让我分心吗？”雷提诺盯着他，微微皱眉。
“那就来征服我吧，雷奇。”达汶一抬下颌，笑得邪气十足。
最后一局两人都竭尽全力，眼眸化作了血红，招招似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生。空气因二人的交锋而战栗，阳刚的汗水混合着鲜血味道令场内的气氛更加疯狂。
看准对方的破绽雷提诺勐力一击。达汶侧身闪避，黑色剑刃堪堪擦过腰腹。
前冲的惯性令雷提诺扑倒了达汶，两人齐齐摔出白线，达汶的背部最先撞击地面。
一切终于静止下来。
“你赢了。”看了看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男子，达汶扬起了眉梢。后背仍然疼痛难耐，嘴里说着认输的话，达汶的俊美面庞却依旧显得自负而又无谓。
再也抑制不住轰然燃烧的火焰，雷提诺低下头狠狠吻住了他的唇，近乎失控地吮咬他，手也大力摩挲着他的胸膛，往下方探去。
达汶阻止了雷提诺的动作，淡淡地开口：“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吧。”边说边推开他站起身来。
被浇了盆冷水的雷提诺愣了好一会。对于那事儿达汶向来比自己更热衷，今天他是怎么了？
同达汶上到击剑馆的天台，两人在围墙旁席地而坐。雷提诺从随身带的大背包中掏出了三瓶红酒，用纸袋包着的烤肉、熏鱼、牛排、黑面包、香肠、果蔬，还有各式调味料，满满当当摆了一地。
达汶深深吸了口气，笑了：“很丰盛的一餐哦。”
“那当然，今天可是我们的特别日子啊。”雷提诺在两个高脚杯中斟满了红酒，咧着大嘴举起杯子，“亲爱的，为我们结婚满一百周年，干杯！”
达汶愉快地接过高脚杯，与他一饮而尽。
一边享用美食，两人肩靠着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在一起过了整整一百年。”
“唔……什么意思？咳咳咳咳……”雷提诺正在起劲地嚼着一大片烤肉，听见达汶的感慨差点没被噎到。
“雷奇。”达汶转过头来郑重地盯着他，“我们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你会不会觉得烦了？”
“不会啊。现在家具都是最坚固耐摔的，我们也说好了在家动手不用武器。偶尔像这样真刀实剑地干上一架发泄发泄，挺好的啊，挺有纪念意义的。”雷提诺的回答同样认真。
达汶笑出声来，半晌将头靠着围墙仰望天幕：“以我们这样硬碰硬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当初之所以迟迟没有答应你，也是顾虑这一点。”
“我觉得……”雷提诺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好，“为了你，我已经很努力试着改变了。你没有感觉到吗？”
“改变太多，就不是雷奇了啊。”达汶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微微眯起了狐狸眼，“这一百年来，你真的没有后悔过？”
雷提诺沉默了半晌：“……有，有过一秒钟。”
“哦，什么时候？”达汶回过头。
“就是刚才，你当着我的面勾/引别的男人的时候。”雷提诺的声音很是郁闷，“跟我说实话，……你在外面有过几次？”
达汶转了转眼珠，故意漫不经心地回答：“记不清了，没有个上百也有六七十次吧。”
雷提诺的血全都涌到了脸上，钢牙咬得格格响：“我们每天都做还嫌不够？你就这么欲/求不满？！”
“都说了，跟他们只是玩玩而已。我的本性如此，你也不是现在才知道。当然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们还可以选择过回各自的生活。”达汶的神情冷了下来，眼带挑衅地注视他。
雷提诺高高举起的双掌像是要捏死对方，最终却转成发狂地揉自己的脑袋，将头深深埋入膝盖。
过了好一会，雷提诺再度开口：“达汶，我不管你过去做了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从今往后再不那样，或者，就算你实在忍不住，也不要让我知道。”
说到最后，雷提诺的声音越发干涩。
“雷奇！”达汶一把揽起他的肩，逼视他的眼眸，“为什么要这样容忍我？放在过去你肯定会说，再敢出轨一次就宰了我！那才是我想听的话！”
“如果你有个被你视作一切的人，你就会知道……”雷提诺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除了害怕失去他，别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达汶怔忡片刻，突然笑了：“你的嘴巴啥时候变这么甜了啊？”
“……我说的可是心里话。”
“好吧，那我也跟你说说真心话。”达汶一扬眉梢，靠在墙上悠悠地说，“今天，我是算准了时间，故意做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