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河这才松了口气,大掌往胸口拍了几下,“吓死老子了。咳,不是,我是说吓死我了。”
“殿下要什么药?”老姜头指着地上的布包豪气道,“随便挑。”
敖夜便低声描述佘宴白与阿宁的状况,老姜头听完后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肉疼道,“吃这个,能保命。其余的得等老夫见过病人后才能开药。”
孟天河瞪大了眼睛,拍了拍老姜头的肩,喃喃道,“我上次差点没了半条命,也没见你给我吃一粒。”
他用力过大,老姜头肩膀一疼,瓷瓶从手中脱落。
“多谢。”敖夜眼疾手快,接住后紧紧攥在手心里,“天河,可否借我一匹马,我需尽快赶回去。”
“当然。”孟天河打了个呼哨,一匹高大神气的白马便哒哒哒跑过来,“这马跑得快,殿下请。”
敖夜翻身上马,握住缰绳道,“事不宜迟,孤先行一步。”
想了想,他眸光暗沉,“天河,孤能否信你?”
孟天河当即单膝下跪,仰望着白马上的男人,严肃道,“北境儿郎只认叶氏,只要您和娘娘开口,万死不辞!”
敖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道,“那么,少将军便绕道在去往江宁府的必经之路等孤吧。”
“遵命。”孟天河心中一紧,恭敬道。
敖夜双腿一夹,白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奔去。
老姜头收拾好布包往背上一甩,遥望着马背上的人,叹道,“殿下若生长在北境,定能成为比老将军更神勇的战神,唉,可惜了……”
孟天河双手叉腰,笑道,“殿下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战神便由我来当吧哈哈哈……”
老姜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难啊。”
*
敖夜一路快马加鞭,在斜阳完全没入远山时终于赶了回去。
他下马后摸了摸白马的头,“回去吧。”
白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蹭了蹭他的手后哒哒哒跑进夜色深处。
“他人呢?”敖夜上坡后没看见佘宴白,却看见阿宁面色已然恢复正常,正在他爹身旁拧着眉来回踱步,听见敖夜的声音后先是一惊,接着面露喜色。
“大哥!你可终于回来了!小哥被知州家的公子带走了!”
“多久了?”敖夜皱眉道。
阿宁低下头,愧疚道,“你刚离开没多久,知州家的公子就来了。”
他知道佘宴白往他嘴里塞了东西,他才好过来,就连他爹的脸色看着也渐渐好转,想来也是佘宴白的功劳。然而当佘宴白遇到麻烦,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敖夜面沉如水,绕过阿宁,快步往中心处的帐篷走去。
“知州公子在哪个帐篷?”敖夜随手抓住一个官差。
官差欲怒,却在看到敖夜几欲噬人的目光时瑟缩了一下,老实道,“最、最大的帐篷就是。”
敖夜丢下官差,环顾左右后往一处奔去,待到时,霜华剑出鞘,凡有阻挡者,尽数被击退。
“阿白!”敖夜挥剑撩开门帘,一抬眼,却被里头的场景镇住。
帐内一片昏暗,只雕花木床上镶嵌的数颗夜明珠散发出微弱的荧光,照出侧卧在洁白丝被上散着长发的佘宴白。
他闭着眼,昳丽的眉眼在荧光下显得静好,修长的身躯如连绵的青山,蜿蜒起伏,错落有致。
似乎有他在的地方,珠宝玉石皆失光泽。
“你再晚来一会,我便睡着了。”佘宴白掀开眼帘,目光幽深,与闭目时不同,睁开眼的他如妖似魅。
床边的凳子上放着精致小巧的香炉,丝丝缕缕的香雾从镂空处钻出,在床榻间缭绕。
敖夜一身肃杀褪去,默默走近,门帘在他身后重重落下,遮住帐内的光景。
半途中,他踢到一物,神志才从迷幻的梦中回到现实。
敖夜低头一看,是一长相轻浮的锦衣公子,于是脚下用力,生生踩断了他的腿。
佘宴白轻轻一笑,“呦呵,你脾气不小嘛。”
敖夜在床边坐下,问道,“身体如何了?”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有没有被欺负了呢?”佘宴白幽幽一叹。
然而一向只有他欺负旁人的份。
敖夜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佘宴白的脸,冷,很冷,像捂不热的冰雪。
他突然怀疑眼前的青年是否是人,一个没有温度的存在,又生得貌美,初见是在无名破庙,怎么看都像是从幽冥爬出来专门夺取过路人魂魄的艳鬼,又或者是深山野林走出来夺人精气的精怪。
总之,他是美丽又危险的存在。
只是,佘宴白不像鬼魅般惧怕烈日,也不像精怪会令与之相处的人日渐虚弱。
敖夜定了定神,挥去脑中莫名的猜想。
“摸够了吗?”佘宴白薄唇似弯非弯,“我原以为你是个君子,不想竟是个登徒子,啧。”
敖夜像触电了似的缩回手,拿出老姜头给的瓷瓶,先倒出一粒丢进嘴里咽下,片刻后确认没问题,又倒出一粒送到佘宴白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