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会来,他想躲也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坦然的去面对吧。
傅易寒面色平静的起了身,带着他的人往外面走了出去。见到一身便装打扮的天子,傅易 寒就要下跪行礼,“草民……”他早已经辞了官,身上并没有担任任何的官职,是以不能再称 “臣”,而自称为“草民”。
“太傅不必多礼。”不等太傅给他行礼,杨绍慕几个大步走过去,一把扶住了太傅的手, 把人搀扶了起来,说道,“今日学生贸然前来,打扰到太傅,还请太傅原谅。”
天子对老师的态度依然是同从前一样,并没有因他当上了皇帝后就有所改变,杨绍慕对这 一位教他如何治国的老师依然是心存尊重。
这一声“学生”,表明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不敢不敢。”哪怕是心里觉得天子到来打扰到了他,傅易寒口不对心的说道。
以杨绍慕对他老师的了解,他那里会不清楚他老师心里的想法?
但是尽管如此,这一次他怕是不止要打扰,还要想办法把人请到京城去,杨绍慕对他这一 位老师的态度就越发的尊敬。
“皇上里面请,草民已经让人备好了茶水,请皇上到里面坐。”傅易寒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面上恭敬的请天子到屋里去坐。
杨绍慕并未摆他皇帝的架子,以前是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或者是现在比从前在他这 一位太傅的面前还要有礼尊敬。毕竟他的丞相人选能不能确定下来,就看他此次能不能把人请 回到京城了。
两个人进了屋里,坐了下来,就有奴才端上了茶水点心。
“皇上,您不该只带了几个护卫到南阳来。”一进了门,傅易寒看着天子的面上带着点不 赞同,天子贸然离京是冒着很大的危险,万一这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是会影响到整个大成 的根本。
“太傅教训的是。”杨绍慕把这当成了老师对他的关心,老师对他并非全然不关心他,“ 只是,学生不得不来。”他有必须来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太傅。
听到天子的话,傅易寒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声。
知道天子到来是有正事要找他商谈,傅易寒屏退了身边伺候的奴才,屋里只有他和当今的 天子。后面天子谈起了如今朝廷的情况,态度诚恳的以丞相一职请他回去京城,傅易寒并没有 在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夜里屋外还在下着小雨,屋里的烛火亮着。
一直到快天明时分,关闭的房门才打开,傅易寒吩咐了府上的管家带天子到安排的住处去
。见到人走了,傅易寒才往自己的屋子回去,屋里等着的男人见到他回来,问道,“谈完了?
”
“嗯。”傅易寒往男人走了过去,在床上坐了下来。
男人让下人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拧了面巾为爱人擦脸,“困了吧。”
“嗯。”傅易寒抓住了男人的手,两个人四目相对,看着彼此,眼里是对方的倒影。熬了 一夜,傅易寒的眼睛里面泛着红丝,他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逡巡,最后抬手去抚摸男人的脸, 嘴唇动了动,喊了一声,“秋白。”
当年武帝带兵攻破皇都,手下的将士领命杀死了前朝皇室所有的人,唯一一个逃离了那一 场屠杀,是被暗卫带走的慕容太子的嫡子,慕容秋白。慕容秋白,这个才是男人真正的名字。 慕容是前朝皇室的姓氏,而这个男人,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乃是前朝末帝的皇孙,慕容 太子的嫡子,是慕容皇室存活在这世上最后的一滴血脉。
当年傅易寒在京城当官,遇到当时在京中的慕容秋白,两个人的相遇是慕容秋白刻意的安 排和精心的计划,而两个人的相互吸引到彼此的相互爱恋,是在慕容秋白的计划之外。
那个时候的傅易寒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风光无限,仕途无量,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更是太子的帝师。慕容秋白接近这个人不过是怀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但是 唯一一点,他自己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会爱上这个男子,爱上傅易寒,甚至到了愿意为他放下 仇恨,从此隐姓埋名,换了一个姓名留在了傅易寒的身边。
以傅易寒的聪明,当年他就猜到了这个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是怀着目的而来,只是他还是 无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后来他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知道这个男人心中的仇恨,抱着必 死的决心想要杀当朝天子,当时他识破了这个男人的计谋,并且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两个人之间经历过许多事情,他们也有过矛盾和争吵,甚至还分开过好长一段时间,一直 到后来这个男人愿意为了他放下仇恨。而傅易寒也为了这个男人放弃了他的理想和报复,辞去 了官职,他们远离了京城那个地方,一起来到了南阳府这里,傅易寒在这里开办学院,当起了 教书先生。
这一次天子冒着危险离京,到南阳府来,傅易寒知道天子前来是为了请他回去京城,甚至 不惜以丞相一职请他回京。
要问他有没有心动,那答案是肯定的。
这些年他身在南阳这里,时刻还关注着京城那里的情况,傅易寒的心里有理想有报复,有 想去为天下黎民百姓们做的事,但是那些都不及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的重要,所以他的心里才会
犹豫。
“嗯,先睡一角吧,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再说。”男人见到爱人满眼的红丝,知道他撑到 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伺候了人躺下。傅易寒躺到床上,让男人上来和他一起睡,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待到怀里的爱人睡着之后,男人看着睡着了的爱人,手摸上他的眼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早朝每隔三日召开一次,朝中的官员们有事可进宫奏请皇上。皇上不在京城,留在京城的 是易了容顶替皇上的暗卫,好在朝中的官员们并未发现天子的异样,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坐在龙 椅上的那一位并非是真正的帝王。
以往早朝上,李问还会在下面站着打打瞌睡、走走神,现在别说走神打瞌睡,他是提着一 颗心盯着龙椅上面的那一位兄弟,生怕上面一位兄弟露了马脚,所以一有个什么情况他得立刻 的跳出来给上面坐着的兄弟解围。
冒充皇上坐在龙椅上的暗卫是如坐针毡,每次的早朝都是恨不得能赶紧结束了好回去。以 前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他冒着太子留在京城就做做样子就行了,哪里像现在这样要坐在龙椅上 主持朝会,对于朝中的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懂,下面的大臣说什么他都不知道。
好在朝中有李六元在,有什么他答不上来的李六元立刻的就会站出来为他解围。
每次早朝结束,从龙椅上下来,暗三的腿都有点发软。
他们暗卫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他排在第三,是以就称为暗三。暗一历来是他们暗卫 的首领,皇上离京,暗一带着其余的暗卫们跟着一同出京,跟在皇上的身边保护皇上去了,宫 里就留了暗三和另外一位负责给他易容的暗卫暗九在。
自从皇上离京之后,李问是天天都进宫里来,他是见过另一位擅于易容的暗九。暗九擅于 易容,每一次都易容成不一样的人出现在他的身边,李问总是能把人认出来。
“李大人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暗卫里面,暗九的性子活泼,是一个话多的,呆在一群 不爱说话、性子沉闷的暗卫里面,别提有多憋屈了。平时没事他就喜欢易容成各种各样的宫女 太监的模样跟在皇上的身边,如今皇上不在京城这里,他要留下来帮暗三,并未跟着皇上离京
只是有一点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李大人都能把他认出来!
难道是他的易容术退步了?暗九在心里怀疑道。
李问想了想,吐出两个字,“……感觉。”到底要怎么认出来这个小太监是暗九,他自己 也说不出来,但是就是凭感觉。每次只要暗九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很快的就能捕 捉到哪个是暗九扮演的。
“……”暗九,你就凭感觉就认出我来了?
“兄弟,失败乃是成功之母,继续努力,加油。”李问看到对方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笑 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每次暗九出现在他的身边都是换了一张脸,他还真不知道哪张脸才是暗九 的了。
“……”暗九。
暗九在心里晈牙,回忆起自己哪一点露出了破绽让李大人发现了。
想了半天,他就是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