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谁了?”
“断雁西风,阿梦一会儿可能要骂我。”陆朝南好笑地说,“放她鸽子。”
康辞:“那你为什么不坚持,就算我说不要?”
“如果罔顾你的意见,那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你又要不舒服了。”陆朝南想也不想地答,“而且‘需要什么就说’是我们的约定。”
一如既往直来直去的话,康辞彻底被说服了。
陆朝南把这事也挂在心里。
线下的陆朝南也好,线上的小南瓜、蓝昭也好,似乎在这一刻确实没有任何区别。他的说话方式或许从来不中听,但康辞现在相信陆朝南对他自始至终都是真诚的。
“我突然想,学长,”康辞试着说,“你当时还跟我吐槽班里一个学生和你对着干,为他好,结果他不领情……说的是我?”
陆朝南早把这茬忘了,听他提起,懵懵地发出一声鼻音:“嗯?”
康辞:“说的是我啊!”
“……”
“但是我没听出来,还在想,‘这哪个傻逼’。”康辞说着,越发笑得停不下来,“哦,原来我就是这个傻逼。”
“有偏差不也很好吗?”身边那人低声说。
康辞看过去。
城市灯光在深夜如同天幕中失落的稀疏星辰,树叶阴影扫过陆朝南鼻尖。
又一个十字路口,他“啪”地一声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轻轻地把下颌抵着陆朝南肩膀,鼻尖蹭过对方耳垂,然后咬了一口。
“嗯,很好。”康辞抱住他,手臂横过陆朝南的胸口。
后脑被揉了揉,陆朝南说:“宝贝,问你个问题。”
“?”
“你这样抱着我算不算妨碍安全驾驶?”陆朝南认真同他背法条,“怎么判来着?”
康辞:“……”
康辞愤愤地坐回原位。
最后还是回了学校,两个人大半夜的没地方去,康辞几次想说“要不开个房”,可感觉这不太像陆朝南的行事风格。
“不过去博士宿舍,好像和开房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康辞暗道,没敢说出口。
可能因为天冷了一些,陆朝南换了条深色床单,上次回去前没有叠被子,羽绒被和枕头都蜷成一团,颇有点单身男子的凌乱感。这让康辞舒服了许多,横条的床单会让他无可抑制地回忆被搓来搓去的那个下午。
脸又有点发烫,康辞欲盖弥彰地咬吸管,含糊地说:“我要用你电脑打游戏。”
“好啊。”陆朝南自然地说,“要不要玩蓝昭?”
玩什么。
怎么玩。
不要乱说话!
内心的自言自语都快要起飞了,康辞不敢看陆朝南,随便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去开电脑,竭力把一些黄色废料赶出自己的脑海。
偏偏后面的某人一边拿他的枕头睡衣,一边说:“你要玩就玩,密码是一样的,账号是1015开头那个……”
又是1015,小南瓜的密码,陆朝南的邮箱,现在还有蓝昭的账号。
康辞忍不住问:“学长,你生日是10月15号?”
“不是。”陆朝南说,“这是我爸第一次去北极的日期。”
“……诶?”摸鼠标的动作慢了半拍。
“那会儿他给我寄了一张相片,全是冰,海水,天空,看着觉得人类很渺小很孤独。用的胶片相机么,右下角就有拍摄时间,2001年10月15日。”陆朝南抱着枕头回到床边,丝毫没有波澜,仿佛只是阐述一件平淡的事,“其实那时候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么,也是突发奇想寄来虹市。”
康辞问:“然后呢?”
“我很早就知道陆叔叔不是爸爸,所以这张照片对那时候的我可能很重要吧。”陆朝南说着,带上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时间太久,早忘了为什么设成密码,可能也只是下意识这么做,别想太复杂。”
道理是这样没错,康辞托着腮,下唇抿得很紧:“你今晚跟叔叔聊什么了吗?”
“通知他一声我和你谈恋爱的事。”陆朝南把睡衣放在床头,依旧无比平静的口吻,“他说知道了,让我回头跟我妈也商量。”
康辞猜到他可能会冲动,但乍一听说,仍有点忐忑:“啊……啊?跟阿姨?”
可陆朝南不是好像和母亲有矛盾么?
果然,陆朝南接着就说:“他觉得敞开聊一聊,可以用这个做契机让我和我妈有个彼此沟通的机会……不过你放心,他们应该都不会有过激的言行。”
“我不是担心这个。”康辞仰起头,仔细地思考措辞后才说,“学长,我很好奇,阿姨能接受你和我谈恋爱——这在很多家长那儿都是‘重罪’了——她应该是个很开明的人才对?那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释怀的么?”
陆朝南沉默了。
他抓着桌面的宇航人盲盒,手指不停捻动那个月球时居然显出康辞极其少见的无措。
“……我没有怪她。”陆朝南还是以前那句话,“读LLM的最后一年,我爸在瑞士,我在海德堡。他约我去阿尔卑斯山滑雪,想要和我好好度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