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还是那个海面,奇怪的倒影仍在水中随波而动。
“师尊,我刚刚好像看到……”清远一向相信自己的视力,虽说只是短短几秒,但他还是决定同君墨白知会一声。
“闭上眼,别看。”君墨白叮嘱一声,接着将琴一抛,整个人从地上飞起。
他一把揽住琴身,五指落在琴弦上头。
琴声形成的音浪掠过海面,卷起层层浪花。海面上的倒影被击打得七零八落,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眼过去,那部分水面起了红。
明明除了琴音和海水声便再无其他声响,清远却像是听到了声声惨叫,短暂又急促。
过了许久,所有声音都淡了下去,他将眼皮掀起一条缝想要看看怎么一回事,一想到君墨白的交代,又快速闭了起来。
“可以睁开了。”
闻言清远睁大了双眼,水面一片宁静,无风亦无波纹。
月从云中爬了出来,将海面照亮。蓝黑蓝黑的水面一眼过去瞧不到什么有用东西。
君墨白将古琴收入储物袋里头,理了理袖子回头冲小弟子温声道:“回去了。”
一道银白色光影从手心中跃了出来,化成长剑模样。
君墨白一脚踏了上去,回头示意小弟子跟上。
眼见着离小院越来越近,清远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海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落地后君墨白看了眼愁眉苦脸的小徒弟解释道:“北海边缘一直都有水怪,每年三六九十二月都会出来害人。这回你们在试炼地里得了造化,虽说凭借的都是自身机缘,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君墨白便没再往下说,只让小徒儿回房早些休息。
北海这边的水怪虽说都不算厉害,奈何数量多手段卑鄙加之它们生生不息绝不了种。每年出海总能拖一堆凡人和修士下水,一到时间越兴就头疼得要命。
今夜被君墨白的落音曲和肃杀歌一搞,估计能安分上三年五载的。
至于为何要带上小徒儿,一方面是增加他的见识,另一方面嘛——不可说。
第十五章 师弟不对劲
第二天下午,君墨白师徒三人坐在院子里喝茶。
茶是好茶,苦竹山上冬雪落下时摘取的第一批新茶。只取没开叶的尖尖,一年也就采上几两,多了没有。
泡此茶得用陈年雪水。初雪刚落时,梅花正好长出花苞,有时正巧能碰上几朵刚开的。雪盖在上头,第一缕阳光洒在上面时,冰雪消融,雪水开始往下滴。
这雪水取的便是那刚开梅花上头的初雪融水,比那茶尖麻烦多了。
斐玉尘不大会喝茶,基本上一杯就是一口。
君墨白看着好茶被徒弟这么糟蹋,也不可惜。只是看着茶水上的热气不甚明显地摇了摇头。
院子的门被人从外打开,斐玉尘抬头看了过去。
是个生面孔,身上穿着天人宗内门弟子的服饰,腰上系着枚碧绿色玉佩,成色瞧着不是太好。
他的眉长得很秀气,眉眼弯弯,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瞧着没有一丝褶皱。一眼过去不大像是修仙的,更像是读书人。
那人拱了拱手,低着头说道:“晚辈李莫修,恳求仙尊帮忙。”态度很是诚恳,头低得都能看到束发的玉冠雕的是啥纹样。
君墨白抬手点了点空出来的位置道:“坐。”
李莫修见君墨白没有回绝,眼睛一亮,强压着激动走了过去,然后小心地坐了下来。
君墨白看了斐玉尘一眼再看看茶盘里的空杯。斐玉尘知趣地倒了茶水推到了李莫修面前客气道:“李兄,喝茶。”
茶香浓郁,带了梅花香,入口醇滑。
李莫修心里头有事,一口去了大半杯茶。
斐玉尘就见正对面的君墨白挑了挑眉,便在心里嘀咕了句:“怎么就生气了。”
李莫修虽急,但也不是没脑子,君墨白没开口问他也不好催,就盯着茶杯一个劲地看。
好一会后君墨白才开口问他:“那昕雨村女鬼同你什么关系?”
李莫修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仙尊是怎么知道的?”
斐玉尘将茶杯一放,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东西似的,李莫修在那注视下慢慢低了头,开口缓缓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姓杨,单名一个欢。我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李莫修的声音轻轻的,一点点地说着关于他们的故事。
四十年前,李家同杨家订了亲,年前李莫修同父母一起进城置办新婚要用的物品。
不想半路遇了劫匪,他爹娘为保他全死在劫匪手上,而自己则摔下了悬崖。
若不是越兴正好路过救下命悬一线的他,这会估摸着也到了能娶亲的年纪。
李莫修摔下悬崖后,虽然没死,但也在床上躺了一年。
等他回到村庄时,莫说杨欢了,就连那村都已经空了。
他四处打听,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说是一夜大火将那村庄直接烧了个干净。
李莫修不信邪,又找了三年,最后才心灰意冷回了天人宗。
这些经历导致李莫修修行极其疯狂,修为一路飙升,直逼他大师兄。因而越兴越看他越满意。
听完故事,斐玉尘给四人都添了茶水,然后捧着茶杯看君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