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玉尘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开口强行解释:“师尊,白日里我是和你开玩笑的,那什么,就……就……”
就了好一会也没扯出个像样的理由。
反倒是君墨白将书一合,伸手冲他招了招,没什么温度地说道:“过来。”
斐玉尘咽了咽口水,想了想白日作为,往后退了一步。
君墨白:“……”
君墨白:“过来。”
斐玉尘视死如归地闭了闭眼,挪着步子靠了过去。
“师……师尊。”斐玉尘哆哆嗦嗦叫了声。
君墨白抬了抬眼问:“害怕?”
斐玉尘摆了摆手,否认:“没,没有。”
“那你抖啥?”君墨白将手里书籍往桌上一放,单手拖着下巴问他。
“冷,冷的。”斐玉尘眼也不眨的撒谎。
六月的天,即便是夜里温度也热得虫蛙疯狂嚎叫,生怕叫少了就对不起白日烈阳留下的余温。
君墨白双眼直视斐玉尘,像是在思考他是真冷还是假冷。
他不说话,斐玉尘也不敢搭腔,就乖乖站在一旁任由君墨白看。
好一会以后,君墨白右手抬起,纯色被褥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被褥往前一递,压着笑道:“是为师想的不周到,你白日里落了水,是该怕冷。”
自己扯的谎只得生生受着,于是斐玉尘面露感动之色伸手将被褥抱入怀里,欣喜道:“这被褥好暖,多谢师尊。”
君墨白点了点头,起身将书籍拿起,看了斐玉尘一眼嘴角带笑叮嘱他道:“白日受了寒,早点休息。记得包紧些,省得为师半夜还要过来给你盖被子。”
斐玉尘:“……”他是不是威胁我?
“多谢师尊,师尊早些休息。”语调拔高,语里满满都是感动之意。也不知有没有一成是真。
君墨白走了以后,斐玉尘将窗一关,滚回了床上。
两床被褥,一床是薄蚕丝被,入手冰凉柔软,最适合六月天。
另一床也十分柔软,但触手温热,适合十二月的天。
他将怀里的被褥盖到薄被上,抬手送出一道灵力灭了灯火,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凉咒,这才将被子一盖,睡了过去。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君墨白在自己院子里泡茶。
斐玉尘觉得自己目前是个病人,得好好窝在房里养养,于是一整天没出门。
第三日也是个好天气,君墨白在自己院里抚琴,身旁大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生怕有人不晓得今日天气有多好。
斐玉尘觉得天太热,不适合病人出门,于是又一整天没出门。
第四日,第五日……第八日。斐玉尘在心里找了各种借口,这么多日房门是一步也没踏出。
终于在第九日的时候,君墨白端着碗黑漆漆的汤药推开了斐玉尘的房门。
药汁浓黑,苦味能飘出十里。
第九十章 斐玉尘:说好的予取予求呢?……
在君墨白踏入院子时斐玉尘就感应到了, 他十分怕死,又十分迟钝,整整八天都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于是干脆将双眼一闭, 假装没睡醒,就等着君墨白进来后瞥一眼离开。
结果人未至,药味先到。
那苦味仿佛是将黄连、木通、龙胆草并苦参捣碎了,加凉水浸泡三天三夜再用小火炖上三两时辰才能发出的味道。
太苦了,苦得斐玉尘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一口气差点没让斐玉尘晕过去。
房门就在斐玉尘深吸一口气时被人从外推开,十分的刚好。
药味更浓了。
那碗药汁看起来比墨水还黑,上头还冒着丝丝热气。热气上腾, 端着药的人却是眉头皱也未皱。
君墨白端着药,视线落在装睡的斐玉尘脸上,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他几步走了过去,一手拿着碗, 另一手将斐玉尘从被窝里半抱了起来。
药碗凑近,斐玉尘没忍住“哕”了一声。
君墨白:“醒了就自己喝。”
斐玉尘歪了歪头试图将呼吸屡均匀。
见他装死,君墨白直接将碗缘抵到了斐玉尘嘴边, 准备硬灌。
苦味直往鼻腔里钻, 斐玉尘内心十分奔溃。这味道, 太恶心了。
遂挑开一条眼缝瞅了一眼,这颜色, 太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