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娃娃才扬起的嘴角又瘪了下去,犹豫地看了眼孔明灯面上的墨迹,又看了看拿着毛笔的斐玉尘,怀抱希望问他:“不会比这更难看了吧?”
斐玉尘不确定地应:“应……应该吧。”
奶娃娃皱了皱眉,像是在犹豫。
好一会以后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以后认命地松开了斐玉尘的手,闭着眼道:“那师兄画吧。”
不忍直视的模样逗笑了斐玉尘,他抬手揉了揉奶娃娃的发顶,装模作样道:“小叶子如此不相信师兄呀,师兄伤心了。”
“是师兄自己说的,小叶子没有这个意思。”奶娃娃眼也没挣地回。
“哎,这样呀。那不如让师叔给你画?”斐玉尘坏笑着将君墨白扯进了话题。
奶娃娃睁开一只眼看向君墨白,询问道:“可……可以吗?”
斐玉尘点了点头,自作主张道:“你师叔这么宠你,肯定可以。”说罢扭过头冲君墨白眨了眨眼拉长了语调道:“是吧,师尊。”
君墨白没应答,手一张一只白毫毛笔落入手中。
他将笔尖抬起对嘴吹了吹,几步走了过去将孔明灯提起。
晕染开的墨迹有拳头大小,正好在底端,君墨白提笔绘了几下,墨迹在笔下晕开。深一处浅一处,硬生生将不小心滴上去的墨迹改成了几块大石头。
笔又动,竹身节节,竹叶寥寥。
墨竹出石,好风骨。
最后一笔罢,君墨白将毛笔递给奶娃娃柔声道:“可以写了。”
奶娃娃高兴地点了点头,接过毛笔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眼见奶娃娃讨了一副画,斐玉尘内心蠢蠢欲动。他看了眼垂眸的君墨白,将孔明灯往他手边推了推,然后把手里毛笔塞进了君墨白手心中。
“我想要一支并蒂莲。”斐玉尘厚着脸皮如是说。
君墨白紧了紧手心中还带着热意的毛笔,深深看了斐玉尘一眼以后抬笔画了起来。
画好以后,斐玉尘手一挥,将画有并蒂莲那面换了下来。
手指捏在灯面上,小心地将画吹了吹,然后折了折小心地放入了储物袋中。
“师尊第一次给我画的话,怎么舍得给它放飞了。”他抬起头看着君墨白特意解释了一句。
说罢不等君墨白作回应,快速伸手将他手心中的笔抽出,刷刷几下在用灵力补上的灯面上写下几字——愿与眼前人长相守。
书写工整以后吹了吹,故意将字面露给君墨白看。
他就站在灯旁,露出整齐的大白牙冲着君墨白笑,指尖一点将灯火点亮。
拳头大小的字被灯火照亮,照入了君墨白心底。
许多透着暖光的孔明灯从斐玉尘身后升起,一盏接一盏将天空照亮。
斐玉尘将灯往前托了托,然后松开手将灯放开。
偌大一灯挡在二人中间,缓缓上升,隔绝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待灯飞高,斐玉尘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他将手里的毛笔递出同君墨白道:“师尊,到你了。”
笔尖划过灯面,斐玉尘伸长了脑袋去看。
只见灯面金光点点,一眼过去,糊成一团。
斐玉尘撇了撇嘴,小声哼了一声。
待君墨白将毛笔挥散,把孔明灯放飞,奶娃娃还蹲在地上写愿望。
斐玉尘走过去看了眼,已经写到了第七条愿望。
“希望师尊早日归来。”
“希望师叔能多笑笑。”
“希望师兄心想事成。”
希望……
小鬼还真暖心,斐玉尘想。
他定在原地眉眼温柔地盯着奶娃娃写字。
君墨白站在他身后,盯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看。
看得入神,斐玉尘回过头时没来得及将视线收回,然后就见斐玉尘笑着比了比不远处一对带娃娃放孔明灯的夫妻,调笑道:“师尊,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相处方式和他们是一样一样的?”
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导致中秋夜结束回苦竹山后,又一次被人拒绝在了门外。
这一回奶娃娃没能帮助他进门,因为奶娃娃也被拦在了门外。
院门口有颗银杏树,今年长得不是大好,人粗的树还没长出几两叶子。
一大一小两人靠在树干上,看一眼院子再对视一眼然后极其有默契地叹口气。
橙黄色的银杏叶落一片,两人叹一声,再落一片,又叹一声。
本就不富裕的树,看起来更加头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