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壶质地温润细腻,捏在瓶身上的手指指节分明,君墨白伸手盖在斐玉尘手指上,微用力一拉,将酒壶扯到面前,手倾斜,嘴一张将余下的酒一口饮尽。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热意从瓶身往外扩散,斐玉尘盯着君墨白上下滚动的喉结,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酒壶被放回桌上,挥手间有几滴酒液从壶嘴掉落,顺着下颚线一路滑到锁骨处。
斐玉尘微弯下身,侧头贴着君墨白耳边道:“师尊,你故意的。”
说罢手一抬,将人抱回了房间。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十分昏暗。
斐玉尘往床边走去,背对着灯火阴影落在君墨白脸上,君墨白抬手戳了戳斐玉尘起了红晕的脸颊,脑袋一歪,带着薄晕的脸颊在灯光中露出大半。
床帘落下,不大明亮的灯火被挥出的气流熄灭。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从床帘中传出。
许久以后,只听斐玉尘哑声道:“师尊,这样下去我怕是等不到后天晚上了。”
又过许久,斐玉尘伸手拿过床旁矮桌上一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帕子。
帕子被揉成一团丢出以后。两人细碎的交谈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第二日,两人起晚了,于是第三日两人也起晚了。
六月初三,晴,风吹垂柳,鱼跃吻莲。
拿了请帖的客人天才刚亮就到了玉竹派山脚。
上山喝了茶以后,迎客的弟子们笑眯眯地将客人引到了明月湖畔。
美酒灵果伴着缓缓拂过发顶的风,如此美景,只差一对新人。
斐玉尘院里,布置好的新房中。
两件红色喜服穿在斐玉尘和君墨白身上,展现出两种完全不一样风格。
君墨白皮肤白皙,红色的喜服衬得人如白玉,墨色的发用红发带随意半扎了个丸子头,余下长发自然垂在脑后。颊边留了两缕碎发,显得脸越发的小。
他穿着红衣端正地站在那处,从外洒落的阳光落在他身侧,给人渡上了一层光晕。
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仅仅只是站着就将身旁一切衬得黯淡无光。
而斐玉尘就像是那个吸引光源的导体,只要他出现,发光体的光源就会源源不断地被他吸入。
他用玉冠将长发全全冠起,一身红色喜服加着脸上止不住的笑,是夏日第一缕阳光从云霞中透出的模样。
斐玉尘挽了挽袖子,几步上前伸出右手冲君墨白挑了挑眉,爽朗道:“走吧,我的师尊。”
君墨白笑着将手送入那温暖的掌心。
两人十指相交走到了明月湖畔。
两人站定以后,楚之秋开始叭叭叭地说祝福语,一会“彩云环绕”,一会“吉星高照”,一会又“喜鹊踏枝”,听起来十分别扭。
斐玉尘侧了侧头低声问君墨白:“这些话都谁写的?有没有文化。”
君墨白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没应。
一大段辞藻华丽的废话冲击着斐玉尘的耳朵,导致他十分想翻白眼。
好不容易废话说好了,又见几只彩鸟嘴里叼着红色编织篮从远处飞来,然后在二人头顶打转转,飞舞时篮里的五彩花瓣纷纷扬扬往下坠落。
娇嫩的花瓣落了一地,有那么几片沾在了君墨白发上。
斐玉尘伸手捏过花瓣,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忍着打人的冲动歪过头压低了嗓音问身边人道:“这馊主意谁想的。”
君墨白伸手将斐玉尘肩上的花瓣取下,淡定地应道:“你二师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若非大喜日子,斐玉尘十分想扶额。
“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他说。
君墨白伸手勾了勾斐玉尘的尾指,安抚他道:“放心,师兄他们有分寸的。”
斐玉尘点了点头,在心里叹了一句:“但愿吧。”
事情证明,楚之秋拧不过他二师妹,在一连串的祝福语结束以后,一条由灵力聚成的飞龙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地嘶吼一声,龙吟未散又听“彭”的一声响,那巨龙炸成星星点点发光的粉末。
粉末徐徐往下坠落,斐玉尘就见他的二师伯宁彩笑眯眯地从人群中走出,高声大喊:“一拜天地。”
斐玉尘:“……”好想说脏话。
君墨白:“……”好想打人。
二人忍了忍,对着天地一拜。
宁彩看着二人欣慰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接着喊:“二拜高堂。”
两人都没高堂,君染泽早已仙去,因而也只是对着天地再一拜。
“夫夫对拜。”
四目相对,温柔如水,两人看着对方缓缓一拜。
宁彩激动地吐出最后二字:“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