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攒点钱,我们离开这里。”
“妈,你相信我,我们不会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吴秋莲被白久这一连串的话说得又茫然又震惊,目光有些呆滞,眼圈却已经红了,眼泪一点点掉下来,等她反应过来想去掩饰时,却怎么也止不住。
白久看着她,叹了口气,给她递了张纸。
“小久……”吴秋莲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十几年积攒的、隐忍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突然泄洪,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可依靠的、可以放心卸下防备的人。
“妈对不起你,没给你个好家,没能早点离开你爸,对不起,小久……”
……
白久的双眼也红透了,但他没哭,只是笑着看着吴秋莲,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
吴秋莲抹了把眼泪,声音还是哽咽的:“妈没事,身体好着呢,不用去。”
“必须去,”白久的语气带了点不可抗拒的肯定,“身体第一。还有,这些钱你收好了,白良义的钱退回去。”
吴秋莲立刻点点头:“嗯。”
白久又交代了几件事后,回了房间。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轻响,他整个人松懈下来,低头靠着门,半天没有动。
过大的情绪波动对他不是好事,但他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刚刚捏着信封的右手也还在颤。
白久抬眼望向床头,还摆着昨天没喝完的半瓶水,他走过去,拉开床头的抽屉,抽屉里昨天买的药显露出来。
白久翻出一板淡黄色的药片,拿了三片塞到嘴里,抓起水瓶灌了两口水。
……
药物让白久很快陷入梦境。
这个梦很神奇,他像是一个虚无地灵魂,回到了原本的世界,来到了自己的葬礼现场。
那些生前有过交集的、没有交集的,明星、伙伴、朋友……此刻都站在灵堂里,低着头,无声地哀悼。
所有人都穿得隆重肃穆,一些交集不多的明星们画着近乎素颜的淡妆,挺直了腰板,在镜头前保持着良好的体态。
一些关系好的则显得很狼狈,神情都是愣愣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久坐在自己的棺材上,低头想看看自己,但棺材盖盖的太严了,他看不清。
大抵是不太好看的,因车祸死去的人,可能四肢都撞歪了,葬仪师给尸体修复的时候,应该费了很大劲。
……
灵堂里的人逐渐散去,只剩几个人还守着。
白久抬眼看了一圈,一个是他的经纪人简诚,陪了他八年,一个是他为数不多的圈内好友许星宇,是个不温不火的歌手。
还有一个人,一直低着头,白久没能看清他的脸。
但到了现在还没走,跟自己的关系应该也不差。
白久起了点好奇心,从棺材上跳下来,朝着他走去,一边走一边想他会是谁。
直到走到他面前,白久才看清他的样子,突然愣住了。
是季降,准确的说,此时他还叫季方城。
季方城看起来很憔悴,眼圈通红,目光黯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白久有点不敢置信,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确实在做梦,不然为什么季方城会出现在他的葬礼上,还这么伤心?
季方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目光竟然直直和白久对视上了。
白久一惊,下意识想避开,后来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季方城看不到他。
他再一回头,就知道季方城在看什么了。
——灵堂前方自己的遗像。
简诚不愧是最了解白久的人,连遗像也用的是白久最喜欢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白久面容稚嫩,发型清爽,眼神清澈,笑容也很明亮。
这是他刚出道时候的照片,后来有很多年简诚都说他,人是越来越火,眼睛却越来越不好看了,还是刚出道时候的眼神最干净。
白久看回季方城,顿时又开始发愁。
季方城盯着自己的遗像,近乎失神。
“……不是吧?”白久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我们……不熟啊?”
总不至于是因为新剧没主演了吧?
……
也许是季方城的样子看起来太过伤心,白久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朝他走了两步。
“那个……你看开一点啊,虽然我们这次没能合作成……但娱乐圈少我一个不少,和我同类型的人挺多的,这个剧一定有人接盘的,你别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