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温本来就比一般人低,时舟摸着他身上很凉,顿时惊慌失措,直接吓呆了,刚刚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主治医生立即上前查看情况,时舟眼看着居然直接像判断人死活一样去看秦宴城的瞳孔和呼吸,突然发觉就连发现秦宴城胃内有肿瘤都没现在的情形恐怖了。
这情况实在是太罕见了,做无痛胃镜之前有确认过秦宴城不麻醉过敏的。
胃镜室的医生不等主治医生判断就嘴快问:“秦先生有什么基础疾病吗?”
“他......他心脏不太好、有哮喘......”时舟吓得眼泪掉的更快了,心想难不成一个毫无风险的胃镜而已竟然出事了,“怎么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好在那个主治医生立刻转头去训斥:“开口就瞎揣测!他现在生命体征稳定,谁让你在这里吓唬病人家属?”
那医生小声嘟囔:“我这也是合理判断嘛。”
“别怕啊,应该是没事。可能是他现在贫血,身体比较虚弱,或者麻药不耐受。如果两个小时还没醒的话就叫医生,考虑送不送急救,现在先观察。”
时舟将信将疑,看着对方的镇定的表情才勉强相信了,同意他们把秦宴城送回病房,但仍旧是不放心,过一两分钟就摸一摸秦宴城的心跳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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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时舟坐在病床前抹眼泪,再环顾四周发觉已经回到了病房里。
“别哭。”秦宴城想坐起身,但麻醉没完全失效,有种喝醉了酒似的头晕恶心,看时舟的样子就能估计到可能是情况不好。
但他除了刚刚从昏睡中醒来所以声音有点低哑之外,很平静就接受了:“是胃癌么?”
时舟正擦着眼泪,见秦宴城终于醒了,顿时激动地狠狠扑上去搂住他:“不......我不知道......你总是不醒,秦宴城我害怕,我刚刚一直在叫你.....怎么办啊......”
时舟几乎语无伦次,抽抽搭搭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刚刚他在看着他们把秦宴城推回病房安置好之后,又回了一趟胃镜室,他当时虽然管不住眼泪,但还能很冷静地问医生话,例如这可能是什么情况、严重程度、可以手术切除吗之类的问题。
但此时是秦宴城问他就不一样了,在能惯着他宠着他的人面前,时舟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什么也顾不上说了。
秦宴城摸了摸他的头,让他上床来抱一抱,然后按铃把医生叫了过来。
时舟也觉得自己哭成这样有点丢人,于是埋在被窝里抱着秦宴城的腰把自己藏起来偷偷哭,秦宴城倚靠着坐在床上,手搭在时舟的后颈。
医生自然是能说明白的:
“是这样的秦先生,刚刚胃镜来看的您胃部的确是有肿瘤的,但良性恶性不太好判断,得看明天早上的活检结果——良性的话微创切除即可,不是什么大问题。恶性的话,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胃癌。而且这个尺寸可能就......情况不太好了,”
时舟在被窝里也竖着耳朵警惕的听着,听到“胃癌”两个字之后顿时更紧的搂住秦宴城了,手搭在秦宴城的胃部轻轻摸了摸。
秦宴城摸了摸时舟的头,处变不惊淡淡说:“可能性多大?”
医生没想到这病人竟然真的这么心大,接受力这么强而一点点都不觉得晴天霹雳或者害怕,这如果是恶性的,估计生命就真得进入倒计时了。
不愧是能赚大钱干大事的人,真是不一样。
其实秦宴城也不是真的这么冷静。
放在一年前的话,他的确能真的平静甚至欣然的接受,但他现在舍不得死了。他舍不得离开时舟,也舍不得让时舟难过。
秦宴城此刻也担心自己的检查结果。而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平静,是因为时舟真的有像兔子一样的小胆子,如果自己现在不能表现的有安之若素,更得把时舟给吓坏了。
“可能性?这......这不太好说,其实看表面状态还是良性的可能性更大,只是体积比较大,偏向于恶性,总之明早就能出结果了。”
秦宴城点点头,本来想问问如果是恶性的话能活多久,但不想当着时舟的面问这么可怕的问题免得他崩溃,最终并没有开口。
等医生走后,时舟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严肃认真对秦宴城总结:“我是傻逼。”
秦宴城不由得被他红着眼睛噘嘴认真的态度逗笑了,伸手把他在拱乱了的头发梳了一下,哄孩子似的安慰:“谁说的?我家小先生最聪明。”
时舟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昨晚一直在做心理建设——我想着万一结果不好的话我就瞒着你,反正检查的时候你睡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结果明明结果还没出来,我就已经哭的这么大声了。”
“是我的错,多睡了一会吓到你了,”秦宴城主动亲了一下时舟的鼻尖,“有人为我哭我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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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秦宴城一直对于这个结果很平静,为了不让时舟更加惊慌失措而没有多提多问,时舟也还是坐不住的又开始互联网看病。
他以前也是个不信命不信玄学的唯物主义者,但此时已经离谱到了网上占卜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点什么好了,明明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点屏幕抽签的手。
抽中上上签他就高兴一下,然后思考可信度。
再抽一次抽中了下下签,他又开始烦躁恐慌,刷新界面权当这次不算。
抽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傻逼,决定再次进行百度看病的过程。
此时夜色已晚,两人正躺在床上,时舟是实在没办法入睡,又不想和秦宴城这个当事人反复提及到底是不是胃癌的事情,免得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小心翼翼的不想表现出来不想影响他的心情,在睡觉之前还在给秦宴城讲自己小时候的有趣事情。
秦宴城听的很认真,显然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很想知道时舟以前的事情,他成长的点点滴滴秦宴城都不想错过,哪怕是平常到运因为太困而穿了两只不同的袜子,听起来都有趣极了。
时舟能把秦宴城哄得开心,在那短暂的一时半刻里也是高兴的,感觉整个病房的气氛都好了起来。
但是此时夜深人静,极端压抑和难以诉说的恐惧还是会卷土重来,让他魔怔似的一遍遍刷新抽签算命的界面、一遍遍继续互联网看病。
他本以为秦宴城已经睡着了,因此正后背贴在他怀里,悄悄看着手机,身后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没收了时舟新买的手机——
上个手机那天晚上已经摔碎了,他不想再换屏,干脆又是撒娇又是威逼利诱的让秦宴城和他一起换手机,这样两人就可以用情侣款了,挂上当时秦宴城生日的时候那两个小娃娃挂坠。
秦宴城的Q版在当时还是冷漠而疏离的表情,和当时的他简直一模一样,对任何人都平淡寡言冷心冷性。
但现在他却有了人情味,一切都慢慢变化了。
“别看了,”秦宴城只好拆穿时舟,“从第一天你就在查,一边被吓得做噩梦一边还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