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嵘缓缓握上拳头,将这袖扣抓在掌心,不着痕迹地扫了一下现场。
若是在第一层,以他对乔南期的了解和熟悉,方才进来时便能一眼看到。
思及此,赵嵘稍稍抬头,看了一眼那三楼台子上钢琴摆放的地方。
随后,他收回目光,将这袖扣放进口袋里,转身,走回阮承等人所在的地方。
梁有君已经代赵嵘给阮承敬了杯酒,见他两手空空回来,说:“老板,你不是要果汁去了吗?”
“一会拿过来。”
“哦。”
“……”
三角琴前。
乔南期背对着下方的所有人,坐在琴凳上,凭借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和猜测,弹着赵嵘可能喜欢的曲子。
在赵嵘进来的一瞬间,他还在看着。
可他只看到了那个戴眼镜的青年挽着赵嵘的手,两人一起笑着,和阮承一起走进来。
他只觉得眼睛都跟着心疼了起来,赶忙转过身去,按下了琴键。可惜心中跌宕太过,按下那几下不知胡乱按了哪里。
好在赵嵘没有发现异样。
他听着赵嵘他们谈话,大多数时候听不清楚,只有曲子开头结尾或者是中间舒缓时,四周颇为安静,偶尔能听到一些。
听到的少许内容,大多是赵嵘和阮承之间对于合作规划的交流,还有那青年时不时插上一句,字里行间都是对赵嵘的了解、和赵嵘关系的亲密,心中愈发酸苦,手中弹的调子却不得不轻快。
乔南期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割成了两半,撕扯般难受,却又要完好无损地粘回来,不能展露出一点苦痛。
没过多久,阮承便领着赵嵘去结交其他竹溪这边的人,乔南期不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一开始负责弹琴的人已经被他叫走,他坐在这,自顾自地弹着。
他以前就经常用弹琴的方式发泄情绪,现下也不知弹了多久,弹多了,反而苦中作乐起来。
赵嵘心情不错。
赵嵘不再像从前在他身边时那样,无人知暖知热,无人逢年过节陪着,连个生日都只能找李姐做一晚朴实的长寿面。那些他带来的,或因为他的疏忽而导致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现在,赵嵘的身边很热闹,有人陪,逢年过节也不再孤单,还站在这里,和其他人侃侃而谈。
总归,是比从前过得快乐。
——赵嵘现在过得比以前好。
不知何时,阮承走了上来。
乔南期的手指在琴键上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走了?”
“他们喊了自己的司机,我就没送。”
乔南期不再多言。
他又坐了一会,想着赵嵘怎么着也该上车离开了,便起身,走到挂外套的隔间,穿上外套便独自一人离场了。
可他刚一走出门,脚步却猛地一顿。
此时夜色已经覆盖下来,竹溪高楼不多,星夜若隐若现地流淌在上方,周围灯火璀璨。
赵嵘站在前方,一手抄着兜,神情偏淡,那张现在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脸在这样微暗的夜色下像是遮盖了一层朦胧,竟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像是从他梦中走到他眼前。
赵嵘的外套很是宽松,只是虚虚地披在身上,勉强挂着他的肩。里头黑色的衬衫领子微微立起,环着他的脖颈,衬出优雅的颈部线条。
也许是为了参加晚会,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总是戴着围巾。
看上去,风可以直接灌进领口里。
乔南期下意识便往前走了一步,想给赵嵘扣上那扣子。
下一刻,理智浮现,将他从近距离见到赵嵘的欣喜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收回向前的动作,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我……”
他想解释。
赵嵘只是静静地望着乔南期。
他的身侧,梁有君根本不敢说话,噤若寒蝉地看着这两人僵持。
可惜乔大少能在阮承面前言语锋利,也能三言两语压着周越晴,偏生在一言不发的赵嵘面前,憋不出一句为自己狡辩的话语。
“……对不起。”
他只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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