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萼一动不动地站在玻璃窗前,直到十多分钟后,他才望见他熟悉的身影,步子跨得很急,那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一片白雪中。
褚萼指尖慢慢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移动,像是要把那道身影彻底而用力记在脑海中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那道身影。
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他从一出生开始就跟死神周旋,旁人这辈子去不了几次的鬼门关,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在他世界中,比死亡更痛苦的是与吴楚彻底割舍开。
褚萼不甘心,比谁都要不甘心。
明明是他遇到吴楚的,明明他比谁都资格站在吴楚身边。
于是因为那些不甘心和病态的占有欲,他没有付出代价,而是让吴楚付出了代价。
他控制不了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也控制不了那日日夜夜折磨他的不甘心。
可是他不能再让吴楚付出代价了。
即使让他付出的代价是接受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事也没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学会了克制,学会了该如何让面前的人好。
也是他能为吴楚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褚萼望向窗外,在雾茫茫的大雪中,他望见了几粒雪花离得很近一同飘落,随着寒风飘落在更远的地方。
就像是当初在璀璨太阳下,吴楚掌心中受惊振翅而飞的蝴蝶,随着风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最后,褚萼望着那些雪花想到,其实他很好哄的。
只要吴楚来抱抱他,哄哄他,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
第102章
“我想跟你说件事……”
“……”
不行,太干巴巴了。
语气还要再温柔一点。
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吴楚搓了把脸,他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几分钟,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笑,对着身边绿色的垃圾捅深情款款道:“亲爱的,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就是那个,我之前说的男人要学会取舍这件事……”
说着说着,他就绝望地卡壳了起来,抱着脑袋绝望地跟着垃圾捅大眼瞪小眼。
别说哄人了,吴楚活了那么久,嘴里就没蹦出过亲爱的这三个字。
或者说,比起“亲爱的”这三个字,“他妈的”这三个字可能要更适合他。
跟垃圾捅大眼瞪小眼一会后,吴楚吸了吸鼻子,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从兜里掏出手机百度:如何哄对象?
半个小时后,蹲在地上的男生对着垃圾捅自言自语了几分钟,深情款款的眼神让不远处一旁的环卫工人都频频回头。
磕磕巴巴把那些哄人的话语翻来覆去练习流畅后,吴楚毅然决然起身,他拍了拍屁股。一咬牙就直挺挺走进了面前殷缙的公司。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面前的摩天大厦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占据着不小的位置,低调却彰显着不容小觑的老牌世家实力。
这是吴楚第一次来。
他是他没想到他会在前台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提着饭盒,对着前台小姐叫着殷缙名字泫然欲泣。
前台小姐微笑望着那个年轻男子,面不改色望着年轻男子对着她幽怨道:“殷缙就真的不管管咱们的孩子?”
“我为这个殷家付出了多少?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天天在家给他洗衣服做饭,孩子才几岁,他如今就这副样子,不管不顾,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心能够黑到这个地步。”
那神情和提着饭盒的动作活脱脱就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前台小姐只对着他微笑不语,显然是见惯了面前人来这一套,任由那人靠在前台上提着饭盒幽怨说话。
吴楚愣在了原地,反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带着点警惕望着那年轻男人,那年轻男子耳骨上挂着耳钉,面若桃花,天生就生了一双含情眼,唇不笑而弯,身上套着黑色羊羔绒外套随意靠在前台。
似乎是察觉到吴楚的眼神,年轻男子回头,他望见吴楚后,微微挑了挑眉。
吴楚说不上来那男子是什么眼神,只觉得大冬天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面前男人扒了个透,用眼神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他总感觉下一秒,那个看起来跟杜航有点像的年轻男子就能冲着他吹起口哨,在对他说出“真他妈带劲”这几个字。
结果没等那年轻男子朝他吹口哨,前台的小姐眼睛就亮了亮,朝着他热情柔声道:“您好。”
接下来,那前台小姐似乎像是知道他是谁一样,弯着眼睛对他道:“请问您是吴先生吗?”
吴楚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
原本只是靠在前台的年轻男子敏锐地从前台小姐变化的态度上察觉到了点什么,转过身来饶有兴味地盯着吴楚。
当他听到吴那个字后,像是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眉毛高高挑起盯着面前这个眉眼冷峻的男生,
在前台登记了信息后,没过多久,吴楚就看见了殷缙身边曾经开过网约车的助理,朝着他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