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律法还是道德上,僧侣已经不再限制性生活,只是在寺里这一规条还是要守的。如今他又分化成omega,要是传出去就没法再待在这了。
到时候别说雍和寺,哪里的寺都容不下他。
他是个孤儿,不到一岁就被鹤棠大师捡回来养育。师父待他恩重如山,不但供他读到大学,更是处处以他为傲。他绝不能让师父失望,更不能影响到师父的声誉。
可他该怎么办呢?
他的头开始痛了,却莫名记起了那阵沉香与乌木融合的气味,是和寺里供奉的香有些像的味道。
他不知道那就是宋涵的信息素,但他明白那味道来自宋涵。就在他告诫自己不要乱想的时候,他闻到了另一种气味。
是水蜜桃的香气。
这味道清新又香甜,闻着就有些馋那水润多汁的桃子。可如今刚开春,这附近也没桃树,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他正疑惑着,那个站在洞口的人忽然转身,看他一眼后笑了,走到他身边蹲下:“收收你的信息素,别这样勾引我。”
在宋涵对着他笑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听到这话却惊讶得又睁开了:“什么?”
看他这样,宋涵就猜到他可能连信息素的概念都不清楚,于是在他身边坐下,手指伸到他后颈处摸了摸腺体。看到他立刻要躲,便解释道:“放心,我什么也不做,就是告诉你一些常识。”
“你现在已经是omega了,腺体里是有信息素的。一般每三个月会有一次fq期,没有被alpha标记的话可以靠打抑制剂来度过,有了标记后,fq期就要alpha陪着了。”
虽然他没有omega的生理常识,但以前学校上生理课时老师也提过。他知道什么是标记,也因此想起了宋涵咬他腺体的事,终于撑着地面坐起,焦虑道:“那你刚才……”
余下的话他没说出来,可他脸上的表情足够让宋涵读懂了。看着这张从进了山洞后就再也端不起来的脸,宋涵忍不住道:“是啊,我标记你了。”
宋涵用这么随便的语气说出了这种事,纪北宁的下眼睑都在抽跳了。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宋涵就提醒道:“刚才那种情况我也是被迫的。本来我是想来看看你的情况,如果真是分化就要送医院,不然你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谁知道你的信息素会这么厉害。”
叹了口气,宋涵对于打了抑制剂的自己还能被引诱到失控也是很不能理解,照理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我也不会做了不认,你看怎么办吧。你可以把想法说出来,我尽量配合。”
宋涵顿了顿,想到目前能给出的无非是信息素或者金钱,于是主动提道:“如果你需要补偿的话,那我可以给……”
“不需要。”
纪北宁打断了宋涵的话。
“不需要?”
宋涵重复了一遍,这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这可是标记啊。纪北宁被他标记了,却什么要求都不提?
“那只是个意外,就这样吧。”
纪北宁平静地说着,语气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但其实他的心情很乱,很想一个人静静。而且洞外的天色比刚才暗了许多,再不下山路就会很难走了,他可不想在这里待到明天。
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宋涵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见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刚站稳就皱了皱眉,去扶旁边的洞壁,便问他是不是那里痛?
他是不可能回答这种问题的,于是强忍着不适的感觉往外走。
宋涵跟在身边,见他挺直了腰背,步子迈得还不小,就提醒他别勉强。他充耳不闻,不过才走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扶着树干喘气,唇色都白了。
宋涵无奈道:“要不我背你吧。你才刚分化,身体还需要挺长一段时间适应,别折腾出毛病了。”
“我没事。”他拒绝了宋涵的好意,绕过这人继续走,然而没走几步脚下一软,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山道上都是常年踩出来的路,土硬得很,他这一屁股下去,那一处像是被戳了一锥子,痛得他眼眶都红了,好半天没法动弹。
等他缓过了这阵疼,宋涵才在他身边蹲下,把那件僧袍往他怀里一塞:“你再倔下去受罪的只有自己,我又不会少块肉,何必呢?”
纪北宁并不是那么犟的性子,相反平日里他从不跟人计较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也许真是刚才的分化导致他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吧。
看着怀里那件沾了“罪证”的僧衣,他其实羞愧极了,这么圣洁的衣物染上了那种东西,他太对不起佛祖,对不起师父了。
见他垂头不语,宋涵也不跟他磨蹭了,拉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纪北宁比宋涵矮了近一个头,骨架也不大,宋涵背他不觉得吃力,走起来也快了许多。起先他们谁也没出声,宋涵注意着脚下,又不时把下滑的他往上托一托。没多久就听到他小声道:“你能不能稍微走慢点?”
脚步一顿,宋涵转头道:“颠痛了?”
纪北宁回答不上来,泛红的脸也被暗下来的天色遮掩了。宋涵没发现,不过看他的沉默便明白了,再走的时候注意了些,托他的动作也轻了点。
尽管那里还是痛,但比刚才好多了。纪北宁咬牙忍着,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看到不远处的灯光了,宋涵才把他放下来,道:“你自己能走回禅房吧?”
他点着头,避开宋涵的视线:“麻烦你了。”
“没事。”宋涵拍了拍酸痛的手臂,又问道:“刚才说的事你考虑好没?”
宋涵指的还是补偿。在下山的时候,纪北宁被山风吹得手脚都凉了,可他的思绪还是很乱的。毕竟这件事影响到他接下来的人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清楚?
他能顾虑到的也只有眼前的状况。
现在被宋涵这个陌生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还做了那种事。他最担心的是宋涵到处去说,因此当务之急是要让宋涵答应不再提起。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低声道:“你,你能不能当做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宋涵默了片刻,忍不住提醒他道:“可你已经被我标记了,你知道被标记的意思吧?”
纪北宁的声音更低了:“知道。但我是侍奉佛祖的人,不能一错再错。这个不用你去想,我自有分寸。”
“你只要答应忘记今天的事就行了,你我以后无论是否见面,都当做不认识。”
“你确定?”宋涵问道。他这样问不是不满纪北宁的回答,而是没想到纪北宁还是坚持不要补偿,更提出这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