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涵问道:“你的条件呢?”
刘艺云笑着回答:“没有条件。”
宋涵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望向身旁的窗户。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夏夜的热浪被挡在玻璃窗外,这种闷热的夜晚让他想起了十三岁离开家的那一年。
当时也是夏天,他坐在车后座,隔着玻璃窗望着道路两侧的霓虹灯。
刘艺云和周澜之间的矛盾,在他渐渐长大后变得越发不可收拾。所以即便他也是名正言顺出生的,但为了表面上的和睦,也只能离开家先避一避。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刘艺云见不得他一点好。正因为有这份了解在,所以刘艺云这么主动地抛出橄榄枝,他是能想得通这个女人的算盘的。
自己不看重的东西对刘艺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而促成自己和纪北宁在一起更是百利无一害。
只是理解归理解,宋涵还是不想接受刘艺云的帮助。除了周澜夹在中间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与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宋涵淡淡地开了口:“但我跟北宁才开始没多久,我不想这么快就让家里人知道。”
刘艺云笑了笑,看了眼一直没说过话的大儿媳妇罗丹,道:“现在已经有两个人知道了。”
“如果我回去跟你爸你妈一提,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拆散你们。”
刘艺云是用商量的口吻在说这话,因此僵持了片刻后,宋涵只能退一步道:“那你想怎么做?”
“你继续跟小纪约会,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隐瞒。等到愿意跟家里坦白了,我也会帮着说服你爸。”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面对宋涵不信任的眼神,刘艺云难得笑得坦诚:“不然我还能做什么?拆散你俩对我可没有任何好处。”
纵然宋涵再不情愿,这下也只能先答应她的提议。谈完后刘艺云和罗丹先走了,等纪北宁回来时,看到宋涵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屋内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宋涵不想熏着他,就带他一路回到车后座,压着他狠狠亲了起来。
纪北宁没有推开宋涵,他尽量地配合着,直到宋涵自己缓过来了,放开他靠坐在椅背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整理好被弄乱的衬衫下摆,纪北宁靠到宋涵身边问:“后来谈得不顺利吗?”
沉默了片刻,宋涵又将他揽进怀里:“其实算顺利,她答应了帮我瞒着,如果被家里发现了,她也会帮忙说服我爸。”
纪北宁又问道:“那你母亲那边呢?”
宋涵自己都还没想好,就不想现在跟他谈这种充满了压力的话题,只让他给自己一点信息素。
纪北宁撕开抑制贴,主动将衬衫扣子解开一颗,还没等到宋涵靠过来,就见那人摸着他的锁骨道:“你戴上了。”
他低头看了才反应过来宋涵指得什么,听那人又道:“戴上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不准摘。”
弯起嘴角,纪北宁轻声应道:“你说了是给我选的,我没打算摘。”
宋涵深吸一口气,刚才的不愉快全被眼前人腼腆的笑容抚慰了。他又把人紧紧抱着,在交换信息素的时候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绝对不会因为外力的影响而放开这个人的手,不管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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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饭桌上谈妥了,但宋涵并不是真的信任刘艺云,他做好了事情随时会被揭穿的准备。然而刘艺云却没什么动作,在家里就跟没事发生过一样,每每和他照面时,笑容也没有过去那么假了。
宋涵依然保持着警惕,毕竟他清楚刘艺云的目的。但他不想让纪北宁担心,在纪北宁问起时总是轻巧地安慰过去。
纪北宁也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尽量不给宋涵增加麻烦。甚至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都不肯宋涵留宿,不想宋涵落下什么话柄。
最近是敏感时期,宋涵也只得收敛。不过他俩刚在一起,正是最渴望彼此的阶段,这样忍耐实在煎熬,好不容易到了周五,宋涵找了个跟朋友聚会的借口不用回家,跟纪北宁约好下班在外面见面。
纪北宁也很想宋涵,傍晚就打车去了约会的地点——凯尔夫斯基大酒店。
凯尔夫斯基是西杭市最好的酒店,地址就在西湖附近,顶层的景观餐厅可以俯瞰整个西杭市的风景。无论是环境,氛围还是服务都无可挑剔。
宋涵在这里开了间房,又在景观餐厅定了位置,想和他共进晚餐,然后在这住一晚。
纪北宁曾随着鹤棠大师来这家酒店的宴会厅出席过活动,因此并不陌生。他到了酒店大堂后打给宋涵,宋涵说自己也快到了,让他先去房间等一下。
宋涵把房间号和密码发了过来,他在接待区登记完身份信息后,便由楼层服务生带路进电梯,上了39楼。
出电梯后,前面的服务生拐过转角,刚迈开步伐就顿住了。他跟在服务生旁边,也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墙边靠坐着一位老人。
那位老人穿着休闲装,他似乎不舒服,右手紧紧按住胸口的位置。服务生立刻奔上去检查,他也匆匆跟过去,靠近后就认出了老人。
“江老先生?!”纪北宁吃惊地蹲下来,对方听到了他的声音,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道缝。
不知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纪北宁看到他用左手拽住了自己的手,有气无力地道:“房间的床头柜……有,有药……”
纪北宁听清了,忙问道:“您的房间号呢?”
“39…11。”江胤松吃力地说完,纪北宁便让身边的服务生赶紧去拿,又问江胤松是哪里难受,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江胤松说不用,但是抓着他的手都开始发抖了。纪北宁焦虑地安慰着,好在服务生用万能房卡开了门,迅速把药取来后喂江胤松吃下。
服了药,江胤松的情况很快得到好转,在服务生要通知经理时被他制止了。他想回房休息,纪北宁和服务生就一人一边架起他,把他扶到房间的床上。
等服务生离开后,纪北宁打量了眼房间,问道:“江老先生,怎么只有您一个人?”
江胤松仍旧没有松开纪北宁的手,他又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解释道:“我大儿子和女儿都在国外,这次回来没有人陪着我。”
捏了捏纪北宁修长的手指,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纪老师,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