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段灼专业,林嘉文问:“那你是喜欢研究天气吗?”
“还好吧。”
其实段灼对专业内容了解甚少,当初填志愿也迷茫过,老师力荐的一些大热门、有前景、又或是稳定专业的他都兴趣缺缺,唯独觉得与大自然打交道应该是浪漫的,宁静的,也不需要空出太多精力去社交,于是就被录取了。
“看你的身材,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体育生呢。”林嘉文说。
“是吗,”段灼偶有兴致,嘴角翘了翘,“那你觉得我像练什么运动?”
“嗯……”林嘉文看了看他胳膊上均匀的肌肉线条,“篮球或者排球吧。”
她说的这两样段灼都是一窍不通,他说:“我的老家在海边,我只会游泳。”
“哇!那你可以管得很宽欸。”
周围一阵哄笑,段灼才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
穿过一片林荫道,再转弯,入眼是一排充满小资格调的复古红砖楼,楼层不高,全开放式的阳台紧密相连,没有隔断,有几床被褥晾在栏杆上,男生们趴在边上嘬饮料吃冰棍。
这处是男生公寓,女生进去容易引人侧目,林嘉文走到楼梯口与大家告了别。
领了床单被褥,段灼坐电梯直达四楼,里面的环境比较像是酒店公寓,走廊呈一直线,两侧都有房间,段灼摸索到走廊尽头。
他深吸一口气,在脑中过了遍自我介绍,刷卡,按下门把——
意外的是,寝室里并没有人,只有几个行李箱靠墙角放着,段灼呆了一秒,快蹦出口的自我介绍又咽回去。
寝室为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立洗手间,靠近阳台的地方设置了推拉式的落地窗,完全不担心采光,同侧床位的两个人共用一个衣柜和鞋柜。
他的舍友虽不在,但床单被褥却已经铺好了,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平板,就这样大喇喇地摊在桌上,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应该挺好相处。
剩下的空位靠近房门,也靠近电灯开关,这大概就是导致这个床位没有人选的根本原因。
段灼利索地铺床,收拾衣物。
打开柜门,里边只剩下大约三分之一的空间,舍友给他留了张条——不好意思,衣服带的有点多,要放不下就取下来搁我床上,我回来整理。
字迹遒劲潇洒,赏心悦目,段灼一点脾气也没有,将自己的一部分衣物挂起来,余下的卷成毛巾块塞至角落。
他看见许多五颜六色的塑料片,拿起来才发现,塑料里裹着的是一片片锋利的冰刀。
花样滑冰?这是跃进他脑海的第一反应。
不同的竞技项目带给人截然不同的视觉冲击,而这些冲击多多少少也影响了大家对体育运动员的印象。拳击手给人的印象是凶残和野蛮;球类运动员则是身手敏捷;射击类运动员是冷静自制;至于花样滑冰……那肯定是刚柔并存,长相俊美。
太阳落山,走一天路的倦意顷刻间涌上来,他抓了身衣服准备冲个凉。
他前脚刚踏进去,脱掉衣服,后脚舍友就进屋。
其中一个长吁短叹的:“这家菜是不是有点不新鲜,我怎么感觉肚子有点疼,你呢?”
“我没感觉,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段灼手上的动作顿住,这声音听着略微耳熟,但隔着道厚门,他不是很确定。
“里边有人欸。”先进门的那位拍拍门,“同学你在上厕所吗?”
透过磨砂玻璃,能隐约瞧见一个脑袋抵在门缝,个子不是很高。
“没……”段灼下意识应了声,又把脱一半的内裤提上去。
“那我先进来方便一下。”
还不等段灼反应过来,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三人皆是一愣。
段灼还光着身子,猝不及防地迎上男生的目光——是之前在大道上偶遇的那位。
站在他身后的自然就是浪荡蒋公子。
“兄弟身材很辣啊。”男生的目光短暂掠过段灼的胸口,边说边解裤腰带,“我叫程子遥,君子的子,遥远的遥,你可以叫我橙子。”
段灼只想说你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自我介绍,好歹换个环境,以及,当着你男人面夸别的男人真的合适吗?你男友该吃醋了。
但最终只是“嗯”了一声,他瞥一眼蒋随,对方面色倒是平静,好似浑不在意。
电光石火间,他恍然大悟——这俩人要在他跟前装直男。
蒋随和程子遥一里一外,一前一后地打量他,段灼感觉自己像猴子,被盯得喉间发紧,赶忙回身去捞衣服。
他侧身走出去,蒋随的目光追随着他,自上而下,由正到反看了遍,嘴角弯了弯:“又见面了,看来咱俩很有缘啊小朋友,”
洗手间的门还没关上,段灼生怕被人当成狐狸精,一下弹开老远,离蒋随远远的,压着嗓子:“说多少遍了,叫我小段就行。”
蒋随又没当回事儿:“早上没上车,现在后悔了吧?”
段灼是后悔,后悔极了,但他后悔的是老师问他选哪个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选同级生?
一间寝室两个gay,一个还不是什么好鸟,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不可抑制地想,蒋随把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带到学校来了,是不是要和程子遥一起享用呢?何时何地以何种姿势?
万一趁他不在,在洗手台,在他书桌,床上……做那颠鸾倒凤的事情。
他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