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员情绪饱满,掷地有声:“短道速滑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瞬息万变,你永远都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逆转,也猜不到结局如何——就像我们的人生,当你踉跄跌倒的时候不要害怕,勇敢地站起来,往前冲,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在概率学上趋近于零的奇迹!”
蒋随的笑被欢呼声淹没,他摘了护目镜,望向观众席,段灼嘴角翘着,眼眶却通红。
真是个哭包,这么容易被感动。
他用口型笑段灼是个傻子。
段灼自然是听不见的,挥动着手里的小红旗朝他招手。
蒋随笑着滑向换鞋处,中途经过安俊贤和朴京源,一点也没敛着情绪,挑挑眉,投去一个挑衅眼神,安俊贤的脸黑得像锅底。
蒋随换好鞋,被工作人员通知上台领奖。蒋随勾过程子遥的肩膀:“走啊,一起去。”
程子遥认为自己没拿奖,上去是丢人现眼,很是抗拒。
蒋随使出必杀技威胁:“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程子遥没能拗过他。
于是最后被镜头记录下的是双人站在领奖台上,勾肩搭背的合影。
蒋随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奖牌,转身,小心翼翼地挂到了程子遥的脖子里:“我已经有一块了,这块给你拿回家供起来。”
“真的?”
“那当然。”
那个说着谁赢都没所谓的少年人攥着那枚金灿灿的奖牌,傻笑个不停。
没有人会不爱金牌,只是在友谊面前,在国家的荣誉面前,不敢自私罢了。
晚上八点半,比赛还没完全结束,不过段灼急着赶九点的动车回校,没再继续待着。
段灼一走,蒋随也回酒店休息了。
他草草冲了个热水澡,打开空调,躺在床上看赛事转播。
看转播也是队里的要求,每一场比赛结束之后,不管是赢还是输,都要写小作文,总结成功的经验,吸取失败的教训。
虽然他觉得这玩意儿就像是小时候的寒暑假作业,交上去了领导也不会细看,但任务还得完成。
二十分钟过去,他硬着头皮写了两行字,搁下了键盘,开始修指甲。
画面切到了男子1500米结束后的一段观众采访,蒋随被记者甜美的嗓音吸引,抬头瞟了一眼,令他惊喜的是,被采访的对象竟然是段灼。
记者问:“我刚才留意到他们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你眼睛都红了,是因为太激动了吗?”
段灼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也不全是激动。”
记者又问:“那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希望蒋随能滑得慢一点啊。”
记者“啊”了一声,一脸吃惊:“为什么呀?”
“很危险啊,我怕他受伤。”
不是什么动人的情话,却还是叫听得人鼻尖泛酸。
段灼说完这话,目光便从记者身上移开,转向赛场。
蒋随知道段灼又在找他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段采访的灵感来源于残奥会的公路自行车赛,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们患有脑瘫,他们的反应慢,平衡能力很差,比赛过程中,天空下起了雨,路面很滑,有运动员没到终点就摔倒了,我们中国队有位运动员叫陈建新,在快要抵达终点时,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但只有她的妻子泪流满面地在祈祷。
记者就采访到了这位妻子,问她在想什么,妻子说,我想他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记者问为什么,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因为我好害怕他摔跤。
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我被她的回答触动到了。
全世界的关注点都在一个运动员的成与败上,但爱人最关心的还是你是否平安归来。
第91章 尾声(上)
上海站的比赛在周六落下帷幕。在第三个比赛日的男子接力和混合接力赛项目上,蒋随和团队分别摘下了银牌和铜牌。
能拿到这样的成绩已经是超乎教练组的预期了,因为程子遥的腿部肌肉在碰撞时受到了损伤,右腿肿得实在厉害。
这次世界杯没有替补队员,程子遥不上就等于全队弃权了,程子遥不想放弃,于是队医连夜给他冰敷加打针。
最终程子遥带伤上阵,大家竭尽全力拿下奖牌,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首站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在确认蒋随已经睡饱喝足,恢复体能后,段灼定了两张迪士尼的票,约好九点在门口碰面。
即便这已不是俩人的第一次约会,在临出发前,段灼还是陷入了外套选择障碍,最后多亏舍友为他做了选择。
米色毛衣,外边罩了件黑色的羊羔绒外套,段灼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觉得还成,而后又靠近镜子,捏了捏前额一小撮不大听话、翘起来的刘海,使劲往下压。
似乎还缺点什么……段灼站在穿衣镜前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一瓶香水。香水也是合作的品牌方送的,这是他第一次用。
“嘣”的一声,他拔下了玻璃盖子,金属喷头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呲呲”两下。
低头嗅了嗅,味道有点冲啊。
是不是他使用的方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