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跃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帅气的班主任。
他上学的时候,班主任别说年轻帅气,就连一个年轻的都没有,最年轻的三十岁出头。
不过再年轻也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把宁一给拽起来,两人和老师道别,出了办公室。
宁一看上去还有点不舍。
宁跃拍了他的脑袋,“你干什么呢?宁逵找你说了什么?刚刚在办公室里怎么一声不吭?”
两人从离家出走之后,就没再叫过宁逵爸爸了。
以前在那个家里的时候,被逼无奈,还是叫过几声爸爸的,等不用再依靠他,都不约而同叫上了宁逵的名字。
“他没敢做什么,”宁一回神,情绪看上去不高,“就是威胁我把你的地址给他,或者让我去联系你,给他赡养费。”
宁跃给气笑了,为宁逵的厚颜无耻,“他是双手残废生活不能自理,还是老到需要瘫痪,需要人把东西嚼碎了喂给他?赡养费?真行啊。”
宁逵该庆幸,现在的宁跃已经收敛很多了。
早几年的时间,宁跃在社会上见的人多,嘴里脏得什么都说。
宁一垂头丧气,揪他自己的衣摆。
他说:“我们走学校后门吧,万一正门碰见他呢。”
宁一现在还小,个头连宁跃都够不上,更别说应付中年发福的宁逵,宁跃却不怎么怕他。
他的性格放在这里,从小时候看见他妈挨打的时候,他对宁逵没有惧怕,有的全是愤怒和恨不能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所以在他妈死了,他回了宁家后,宁逵也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宁跃道:“如果说,我们今天把他给躲了,之后你上学的时候,放学回家的时候,被他跟上了,你要怎么办?”
宁一揪衣服的手一顿。
他是被宁逵迫害久了,宁逵娶宁一妈妈的时候,良知基本上已经耗尽,打他妈妈的时候不避着他,等他大一点,宁逵连他都打。
用宁逵的话来说,就是:“老子特意不在你们的面前动手,到头来都是白眼狼,反咬老子一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避人,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男人!”
那时候,宁一听他说“你们”,总是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后来宁跃回到这个家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哥哥。
“你们”,指的就是他和宁跃。
宁一的性格没有宁跃强势厉害,宁跃的性格说实话,稍微有点像宁逵,不过宁逵泯灭人性,宁跃却保持着做人的善良。
这点和宋悦茜的教育脱不开关系。
可是宁一相比较而言,就比他不幸多了。
宁一的妈妈是个大龄未婚女青年,家里一直催着结婚,哪怕是个二婚的男人,也让她嫁过来了,而宁一的母亲在长时间的洗脑磋磨之下,也早就没了主见。
嫁过来之后一切都还好,她终于解决了终身大事,家里人、亲戚,包括她都松了一口气。
结婚后被家暴,她不敢说,说完又要面对亲戚的耻笑。
她忍啊忍,终于忍到怀上孩子,那就更好了,亲戚们欢欣鼓舞,双喜临门,终身大事一下子解决俩。
噩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孕前期,宁逵终于收敛了不少,不太敢动她。
可是孕后期就不一样了,哪怕是怀着孕也挨打,最后直接把羊水给打破了,进了医院,宁一差点没活下来。
但是宁一的妈妈更不敢离婚了。
她已经完全被洗脑了,不敢反抗,不敢离婚,不敢提出任何的异议,她已经生过孩子了,又是大龄,如果离了婚,这辈子都要在别人的嘲笑中度过了。
根本没再嫁出去的可能。
别的男人在打人之后好歹还有忏悔,而宁逵就自在多了,他根本不会忏悔,也不用痛哭流涕地挽留,这女人根本就不会走嘛。
所以宁一的童年,就是看着母亲挨打度过的。
后来他母亲早早离世,又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种环境下,他这个人还没长歪,宁跃功不可没。
把宁一从宁家带出来的时候,宁一才七岁,行为都还没定型,是可以矫正的。
不过有一些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再见到黑暗本身的时候,宁一还是会腿软,根本就不敢反抗。
宁跃恨不能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提溜起来,到底没下去手,“走,他要是敢出来,我一定修理他。”
能说出修理爸爸这种话的人,估计也是在少数。
宁跃面不改色心不跳,拎着宁一就出去了,这会儿正是放学的时候,不止校园外挤了,校园里也挤起来。
两人在人潮中出去。
一出校门,宁跃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郁锋。
他果然还没走。
宁跃让他过来,就做好了他不走的准备,之前犹豫着不让他来,是怕他大少爷做久了,没见过社会的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