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厕所,问她:“你爸怎么和你说的?”
“因为幼儿班的同学都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他们说我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所以没有妈妈,我回来就问爸爸,我妈妈在哪里。爸爸说我就是他生下来的。他说男孩子也能生孩子,不需要妈妈。”小表妹童言无忌地解释,“你和张开霁哥哥两个人都是男孩子,那你们谁负责生妹妹啊?”
在知道小表妹为何会误会男孩子也能生孩子的缘由后,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清楚了:“你爸爸和你说,我和你张开霁哥哥要生孩子的?”
小表妹摇摇头,“不是。老师说小朋友都是在爱里面孕育出来的。爸爸说你和张开霁哥哥很相爱,所以想问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小妹妹,班上同学都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就我没有。”
小表妹现在还无法理解离婚的概念,我又不忍心破坏她的童心,只好把问题重新抛给始作俑者:“可就算哥哥生了妹妹,也是你的小侄女,不是妹妹哦,如果小泉想要妹妹,要去拜托你爸爸自己生哦。”
“这样啊。那哥哥能帮我给爸爸说说吗?”小表妹眼巴巴地望着我。
于是在舅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和小表妹偷偷拉个勾,达成了共识,要让舅舅再给她生个妹妹。我不知道同样身为男性的舅舅要如何凭空给小表妹变出妹妹,但一想到舅舅能在我手下吃瘪,我莫名心情大好。
把小表妹交给舅舅,我来到了姥姥的房间。
舅舅说姥姥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忘事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了,他让我不要在姥姥面前提姥爷,老人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见我来了,姥姥连忙坐了起来,还和小时候一样,一见着我就从兜里掏糖,不过把糖交到我手里,却喊错了我的名字。
“闻原来了啊。”
我接过糖,纠正她:“姥姥,我是文西,顾文西,闻原是我妈。”
“哦哦哦!是、是西西。瞧我老糊涂了。”姥姥拉过我的手说:“你妈妈怎么没来啊?”
“妈妈有事来不了。”
“有事啊。”姥姥明显有点遗憾,“那张开霁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我姥姥记不住我爸,倒是把张开霁记得清楚,也不知道该为张开霁感到高兴,还是为我爸感到悲哀。
“他明天就来。”我哄着她说。
“那你见着闻哥了吗?我好久没见着他了。”姥姥带着点鼻音说。
闻哥是姥姥对姥爷的称呼,多年来,一直没变。见姥姥和姥爷当初一样,记忆开始衰退,不仅想不起事,还记不住人,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如果我动完手术,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姥姥一样?张开霁在我面前,我还能认出他来吗?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发堵,突然涌上一股想见张开霁的冲动,于是给张开霁发了短信。
“你什么时候过来?”
暂时没收到回信,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张开霁应该还在给学生上课。
晚饭是舅舅亲自下的厨。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舅舅还比较擅长厨艺。他说是因为当年出来闯,姥爷不给钱,为了能省点钱买原材料,他都自己买菜下厨,时间久了,就会了。
印象里是没有这样和舅舅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我端着碗,有点不知所措。幸好小表妹挑食不爱吃饭,舅舅要忙着哄她,无暇顾及我,才让我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饭后,舅舅把我叫去了阳台。
他本来想拿烟抽,突然想起我还是病人,又放了回去。
“你和张开霁...”舅舅斟酌着该如何开口,“...现在怎么样?”
不清不楚,不上不下。
“就那样吧。”我到底还是有点怂这个闻名在外的舅舅,和他隔了至少有两个人的距离。
“前段时间,他来找过我。”舅舅抬眼往下望去,“我还以为你们要复婚了。”
听到这里,我顿生疑惑。我俩还没离婚的时候,和舅舅往来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上门拜访,张开霁什么时候和舅舅扯上关系了?
“他找你有什么事吗?”我问。
舅舅转过头,说:“他问我能不能帮他弄一个人进福康疗养院。你应该也知道。就琅琊那边那家。以前叫万顺,后来改名了。”
难怪上次在琅琊区遇到了张开霁,但那家疗养院不是专收精神病患者吗?
我向舅舅表达了我的疑问。
舅舅做了个小手势,说:“动了点关系。”
舅舅的事业在S市做得有声有色,各个领域都插了一脚,张开霁找他帮忙也不奇怪。
不过我对张开霁送去的人十分好奇,“我能知道是谁吗?”
舅舅低眉,大拇指指向楼下,“喏,找你的。自己问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楼下雪地里站着搓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开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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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今天没有对我的夸奖。
舅舅: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男妈妈。唉,我也烦啊。我姐谈恋爱要我去挨揍,我外甥谈恋爱也要我当中间人。他们都不张嘴,只有我长了一张嘴能用。大家都圆满了,只有我还在愁怎么生孩子。
第53章
“你怎么来了?”
入夜后开始降雪,室外温度骤降,我裹了件羽绒服还觉得冷,张开霁竟然只穿了一件大衣就站在门外。瞧他鼻子冻得通红,也知道他等了有段时间了。怕他冻感冒了赖我,我赶紧错开身,放他进屋。
进屋前,张开霁先掸了掸身上的雪,才从身后拿出上门的礼物,分别是给姥姥买的营养品和小表妹喜欢的芭比娃娃,连舅舅也没忘,买了一套健身器材。
看样子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