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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2)

林泊川倒是真的没想到臧白完全不像传言里那样轻浮愚蠢,竟把他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到了这儿倒是对他有点另眼相看。

“你说对了一些,但你也要知道孤儿寡母和孤儿寡母不一样,有的孤儿到手的家产都能弄丢,有的却想把整个家族都抓在手里。”

到手的家产都弄丢了的孤儿无非就是说的他,臧白被咽了一口,勾得他心里的怨怒突突往外涌。

“林泊川,我就直说吧,你为什么找我我很清楚。我虽在臧家不受待见,但好歹姓臧,你和我结婚,你那些叔叔伯伯碍着我这个姓也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欺负你吧。你无非是想找个高门槛当靠山,但又怕反过来被高门压着才找了我。你知道臧家不会管我死活,结婚以后把我随便怎么着都行。”

臧白恨恨地瞪着林泊川,对他的恨意从心底翻到了表面:“告诉你,我没那么傻,被熟悉的人欺负惯了,我还咽得下那口气。”

你林泊川算个什么东西,也想利用我。这句臧白没说出口,但他相信林泊川不会听不出来。

林泊川倒也没生气,他把自己的手在射灯下摊开,一双大手,瘦长有力的手指。他把手掌张开,又握成拳,大概想到了什么让人不快的事,也不看臧白,自顾自说道:“你猜得倒差不差。下届会长是我二叔,他说他看在我死去的父亲面子上打算给我一家公司,但商会不同意,因为我年轻没成家,未来不确定,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股价。

“这当然是托词,但只要我结了婚,他话说到这份儿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之所以找你,和你分析得也差不多,我需要臧家的名头。”林泊川侧脸看臧白,面无表情把他一只手拉起来放进自己手里,握紧,“而你也需要一个人把你带出臧家,所以我们都是各自最好的人选。”

臧白瞪着眼睛的时候,两个眼珠溜圆,看起来像只受惊的猫儿。

“你说完了吗,松手……”

“还有一句,”林泊川像是有点不耐烦又竭力耐着性子,“你就没有想过你的人生除了‘私生子’还可以有别的身份?难道你想被这个标签贴一辈子,一说到‘臧白’,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哦,就是那个私生子啊。”

林泊川说完了也不松手,盯着他。这次臧白看清了他的眼睛,淡淡的,但有讥诮的笑意。

“‘林夫人’也不会比‘私生子’好听很多。”

“你就没想过做你自己,做‘臧白’?”

臧白咬牙,一把抽回自己手,扭头走了。

“你会来找我的。”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天阴了,阳光隐在乌云背后,一阵风卷着尘土过来,臧白打了个寒颤,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他握着自己的手,那地方刚被林泊川捏过,也许刚抓得太用劲,这时火辣辣地发着烫。

第3章 刻薄

从艺术馆离开没多久,就下起雨来,黑色的计程车往海城东边开,那边是旧城,越往东,雨越大,水汽腾腾地,在空旷的公路上升起一阵阵白雾。

比起新城林立的超高建筑,老城这边整体显得陈旧低矮一些,只有长了数十年的行道树,巨大的伞冠从两边升起,把道路上方盖得不见天日。车子滑过一排粗如圆桶的榕树,它们被雨水浇湿的黑色树干盘根错节。驶出这条隐僻的街,就被一扇铁门拦住了去路。

铁门两边的围墙爬满了爬山虎,藤蔓的触须缠到了门栏尖上。

里头是个院子,院里花草树木像杂草一样疯了似的长,一点形状也没有。车道被冲刷得很干净,沿着两侧围墙往里伸。夹在茂盛的植物中间是一条石板路,绿丛掩映的尽头是一栋法式别墅,青色的石砖和拱形门厅,一栋主楼,一栋副楼,虽然看起来有些荒凉,但也不掩其气派。

司机等了一会儿,铁门并没有自动打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客人。

“就停这儿吧,多少钱?”

司机报了车费,见客人付完钱就拉门准备下车,关切道:“这么大雨呢,要不叫人来接一下,我等几分钟没事。”

“不用了,谢谢。”臧白淌进雨里,推开铁门,小跑起来。

找谁来接呢,家里就他和他妈妈两个人。反正都到家了,一会儿泡个澡换身衣服就是了。

他和他妈妈都住主楼,进屋喊了一声“妈”,并无应答。心想她还在午睡,就在门厅把湿了外套和鞋子脱下来,换上拖鞋。

楼下客厅用的是大理石地砖,一下雨就冷沁沁的,另一面有个壁炉。现在别墅的壁炉都是装饰品,要么是电子仿真,要么是雾化壁炉,他家这个是真的老式壁炉,烧柴火的。

这块地是以前的租界,这栋别墅也是外国人修的,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当年藏青山发家第一件事就是从另一个商人手里买下了这栋别墅。哪怕时代变迁,房客流转,对这栋房子唯一不变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它的主人都是海城非富即贵的人物。

房间在楼上,楼梯铺了地毯,踩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走到了楼梯口,臧白才听到楼上有人说话。他一耳朵就听出来了,这是他三姐臧宁蓉的声音。

“现在厂里运营情况这么困难,工人发不出工资,人家也等着吃饭,你得想办法。”

接着是他妈妈细细软软没甚底气的回答:“宁蓉,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啊。”

臧宁蓉沉默了一会儿:“除了这房子,没别的办法了。我找了熟人,人家帮忙做了估价,这房子能贷出一笔钱来。等把这个节骨眼度过去,厂里盈利了,再把这把贷款还上。”

“可是这房子……是我和老臧一起生活,睿睿从小长大的地方。”

“谁不是在这房子里长大的,我妈在这房子里住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宁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把这房子抵押了,我娘俩没地儿去了啊。”

“房子抵押又不是卖掉,你俩继续搁这儿住呗。”

“可万一……万一这贷款要是还不上……”

臧宁蓉语气突然强硬起来:“白玉珍,你搞清楚,这房子不是你的,我们兄弟姐妹都还有一份儿呢。当初爸走得仓促,没来得及安排你们俩,家里长辈看你俩没地方去才让你们临时住这儿,还真把自个儿当这房的主人了,你看看房本是只写了你的名字吗?”

“再说,那工厂还是臧白的, 他自己管理不了,一直亏损,我跟这儿费心费力又费钱,到头来好像还成了我的祸事儿,脱不了手了……”

“三姐,”臧白从门后出来,一脸亲热的笑,“好久不见你来了。”

见臧白突然出现,臧宁蓉那身剑拔弩张的气焰稍微收了收。白玉珍总算等到救星一样急切地朝臧白转过脸去,却看到一个裹风携雨,湿漉漉的人。

“哎呀,怎么都弄湿了,快去换身衣服,小心感冒。”

“我没事。”臧白迎着他三姐,在他妈妈旁边坐下。

“你来了正好。”臧宁蓉抬着下巴,“你妈妈什么都不懂,你该是个明白事理的。”

她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桌面上的财务报表点给他看:“你看,这些都是亏损,这些都是赤字,再不想办法,没钱进来,厂子没得救了。”

臧白看着上面那些红色的数字。臧宁蓉非常贴心,不仅把每一项亏损都列出来,还附带着详细的款项支出,以及支出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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