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戟看过去，目光却微微暗了暗。
金斐怀里抱着小崽子，闻言开口道：“少爷最重视的是家人，最厌恶的是叛徒与诽谤联邦的流匪，除此之外，少爷并无表露出对身外物的多少偏好。”
他与陆励然在荒星的那几年，是最艰苦困难的一段时间，每天只想着生存而已，要说喜好憎恶的东西，就只有这些，而那些身外物的偏好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奢侈了点。
陆励清和陆榭闻言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勃朗特开口打破了沉闷，笑了笑说道：“还好现在苦尽甘来，陆小少爷为我联邦、为星系公民击退多少次的入侵突袭，在联邦星系无数公民们的祝福之下，陆小少爷以后的日子一定都顺风顺水，开开心心的。”
陆励清用力点点头附和：“没错！”
勃朗特稍舒了口气，再接再厉，调动气氛，可惜不论是陆榭还是指挥官，都脸色沉沉，不为所动。
勃朗特只好看向罪魁祸首，金斐抱着小崽子，对上参谋长的视线微微一顿，不置可否地对视了回去。
他没说错，他并非故意叫人不快活，只是实话实说，何况少爷本身并不爱好夸张盛大之事，他也只是应陆家大哥的要求，陈述自己所知的而已。
勃朗特对上金斐也无话可说了，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哪怕能在星际会议上与敌对星球代表舌战三天三夜，也没法应付眼前这样的场面。
所幸，今天陆励然提前回来了，将巧舌如簧的参谋长救了下来。
“二少爷回来了。”管家替陆励然开了门，接过陆励然的外套。
陆励然大步走进客厅，便见这有些诡异的场面，不由扬起眉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个个的……”
看起来像是最开始被他刷刷丢出训练营的小兵，沉闷又焉巴。
他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让柯戟和自己的父亲同时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好奇地走近了才看见三人各自拿出来的《陆励然观察手札》、《然然喜恶一览》、《然崽大全》。
陆励然：“……”
什么跟什么！
陆家的二少爷变了色，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你们就在交流这些东西？”他抿抿嘴，看向柯戟和自家大哥、父亲，交流这些东西交流出郁气来了？
勃朗特轻咳一声：“金斐带着各位忆苦思甜了一下。”
金斐将自己所说的复述了一遍，看向陆励然：“少爷在乎的、厌恶的是这些，不是吗？”
陆励然一听就明白了，他点点头看向金斐：“没错。”
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转向父亲和陆励清：“流落荒星其实是一次误打误撞，没有那样九死一生的遭遇，我也不会有不一般的奇遇，我没有后悔过，也没有怨恨过，大哥和父亲知道就可以了，不要总想着这些，总要往前看的。”
至于柯戟，他微微笑起来，从金斐怀里接过早就蠢蠢欲动的小崽子，颠了两下：“指挥官要补偿的话，往后时间多的是，看你表现了。”
柯戟沉沉看向陆励然，无比认真地应了一声。
“你们什么时候收集的这些？”陆励然好奇问道，而这三本的撰写者则都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脸。
他翻看了几下，有些想笑，又忍住了，心口涌起一股暖意。
有些他还有印象，大多是他当时随口说的，却被人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这让他舍不得告诉他们背后的真相。
就当他是真的喜欢苦莱花吧。
“其实你们可以直接问我的。”陆励然真诚表示。
“……那还有什么惊喜嘛。”陆家大哥说道。
他说完，顿了几秒：“虽然现在也没什么了。”
陆励然笑起来，他扭头看向柯戟：“这些是打算用在我们的……婚礼上？”
他说出那两个字，觉得整颗心都火热滚烫起来。
“不。”柯戟说道，对上陆励然有些疑惑又有些失落的样子，他很快解释补充道，“不是婚礼，是订婚。”
订婚将邀请的是柯家与陆家都有关系的亲戚好友，而婚礼，柯戟希望它将属于整个联邦星系共见同乐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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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戟与陆励然的订婚宴，自然也是极为盛大的，光是宴请就足有几百桌。
订婚宴结束后，陆励然仍旧是回了陆家大宅，并没有直接住进属于两人的新房里去。
新房还没布置完毕，陆励然到现在也不知道两人的长什么模样。
指挥官掩藏得神神秘秘，陆励然便欣然配合着。
他发觉柯戟对于给他一个惊喜，有着格外的执念。他想着，弯了弯嘴角。
回到卧室后，陆励然连衣服都没换下，便往床上一倒，只觉得浑身快要散架，脸上的笑容也都快僵得恢复不回去了。
百桌的宴请，哪怕不用一一走过去，也仍旧是一个大工程，一圈下来后，感觉人废了。
还不如叫他去突袭哪个雷达中心站。
不过一想到今天是自己和指挥官阁下的订婚，陆励然又浑身燥热了起来，忍不住拽过被子盖住了脸，深深吸了口气。
今天宴会上的一切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陆励然的记忆中飞快回放——
他们在众目睽睽下交换了戒指，陈述了誓言，亲吻了彼此的唇……
他甚至还记得回到后台的休息室里，两人要换另一套礼服出来与宾客会酒，于是他们在休息室里为彼此解开衣服上的纽扣，纽扣繁多而细致，必须一粒粒耐心地解开，他们凑得那么近，彼此的呼吸都交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