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对小春哥越来越偏心了!我才不想看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样子,赶车去了……”
他的嗓音闷闷的,说完就逃也似的钻出了车厢。
裴敏知随着他去,并不多管。仍旧拿着蒲团对冯春轻声细语,
“小春儿,来,我帮你垫上……”
冯春目光不明,一时没有动作,眼睛仍旧盯着成小酌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春儿?怎么了?想什么呢?”
裴敏知半蹲至他的身前,保持视线与冯春齐平,将双手覆上他的膝盖,轻轻摇晃了几下。
冯春回过神来,一下就对上了公子深邃的眼眸。
“公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清楚你的心思有多细腻,也懂得你的温柔和体贴。
你明明知道,那孩子一直对男女有关的言语异常敏感。可你方才为什么突然那样说小酌,怎么忍心直接戳他的痛处?
这根本不像你……”
裴敏知露出一副被他看破的神情,
“小春儿,你懂我的对不对?”
冯春澄澈的双眸微微睁大,
“你是故意这样说的?故意拿男女之说刺激他?为什么?小酌他……”
“他不能一直选择逃避。”
裴敏知严肃下来,索性在冯春身旁坐下,仔细解释给他听,
“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拒绝改变,也害怕改变。
我们的心软和心疼只会纵容他继续逃避。你知道的,他在一天天长大,不可能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有些事情他总要面对的,总要做出选择,总要完成痛苦的蜕变。否则他永远没办法正视自己,没有办法正视自己的人生。
小春儿,我们是目前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必须硬下心肠,信念一致,尽早帮他做个了断。”
冯春轻轻颔首,
“所以,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找机会和他谈谈吧,先这样激一激他,给他些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嗯。”
“别担心了,快起来,把这个垫上。”
裴敏知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起来,将蒲团放在座位上拍打平整。
“公子,都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姑娘……”
冯春没想到过了半晌,他竟还在纠结这件事,颇有些无奈的比画着。
“我不是怕你坐着不舒服么。都怪那天晚上,我太……”
冯春一听顿时窘迫起来,连忙伸着手去挡他的嘴。一边挡还要一边用手比画,那模样狼狈得可爱。
“我早就没事儿了,求你别再提了……”
“真的没事儿了?既然没事儿了,那今晚可不可以……”
“公子!刚刚说起小酌的事情头头是道的,亏我还觉得你是个仁义可靠的淑人君子,怎么转眼就不矜持起来?”
“或许是食髓知味吧。”
裴敏知按着他坐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轻声呢喃,轻声叹息,
“有什么办法,只要稍稍停下来,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小春儿,我恨不得把我们错过的十年统统补回来!”
“会补回来的,我陪你慢慢补回来。”
冯春微笑着转了头,去看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手却悄悄凑过来勾了勾裴敏知的小指。
*
在城中客栈定好客房,打点好车马之后,见时辰尚早,裴敏知以置办补充行头为由,拉着冯春,成小酌一同出门在街上信步闲逛。
此时日头正高,到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走上街道,小贩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叫卖声此起彼伏层出不穷。林立的铺子里飘散着诱人的酒香饭香,茶馆里大家伙儿天南地北地聊得火热,一旁还有能人们杂耍卖艺,引得满街叫好声不断……
“哥,这地方可真热闹。我们镇远那里,就连没爆发瘟疫的时候,也从来没像这样这么繁华热闹过。”
“是啊,越往东走就越是繁华。若是到了应天,不仅白天能看到如此情景,还能趁着日落西山,尽情去夜市玩耍享乐。呼朋唤友,伴着晚霞和夜风风流快活,在嘈杂的买卖声里尽享人间繁华。
有诗云,“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小酌,以后有机会,你尽管去感受一番。”
成小酌听得痴迷,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哥,这么说你去过应天?那小春儿哥一定也去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