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低头按自己作为兽族的习惯与路明遥额头相抵,这是他认知中最为亲昵与能够让他感到舒心的动作。
他说:“路明遥, 其实凤契带来的错觉和由身心至魂灵深刻的喜爱,是不一样的。”
“早在我邀请你进入我的世界,在我毫不犹豫地将凤翎送出时, 就已经在向你证明了我的心意。”
路明遥闻言,又浅浅地弯了下眼睛:“所以收到的时候, 我很高兴。”
面对这样的路明遥, 风涅根本无法真的与他置气, 小小委屈地与他对望了片刻轻叹:“以后莫要再用这种方式闹我了。”
路明遥挑眉:“你指的是哪件事?”
风涅认真回道:“不论是现在谈的事,亦或是诈死。”
“严格说来我确实死了一回,那部分的分魂与躯体确实都被我抹消了。你知道毒咒后期的严重程度,谢遇安趁你不在企图利用手里拥有的邪器诱发我的毒咒,再找来许多各种各样的人想要侵害我。”
提及此事,路明遥依然感到愤怒与恶心,眼里的寒意仿佛要凝结成冰:“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就算是自毁,他也不可能让其他人触碰他,哪怕只是个小小分神。
他们——凭什么?
风涅不知其中尚有这番缘由,如今听了是比路明遥更要愤慨,恨不得直接冲进牢狱把谢遇安那个人渣给杀了。
“不急,等他到了梦寐以求的天界,那里的刑罚有他好受的。”路明遥抬手调皮地刮了下风涅的鼻尖,才将他放开,“仙尊会先对他进行审判,确认需要受罚的年数后……我会让他享受完所有的刑罚,才让他有机会学着如何当好一个畜生开始。”
毕竟谢明钰前来将他恶事揭发的那天,他可是听见不少人私下说着谢遇安连畜生都不如。
风涅静默片刻,又想起他那日见到谢明钰时的平静反应,以及像是对谢遇安早有防备的举动:“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谢遇安的不对劲?”
“送你离开之前就已经有所防备,真正确定是祭祀前一天。”路明遥说道。
前几次见到的蓝色灵蝶,最开始被他从怀疑是前宫主的示威到后来的求救。如果求救是正确的,那在谢遇安被救下之后,这只灵蝶就不应该会在他面前出现。
可是它却在祭祀前一晚上又虚弱地现身了,同样来自遥远的地方,给他带来模糊的信息。
他见到一处很昏暗的地方,然后又见到很像是观海宗某个角落的场景。
之前说,灵蝶能穿过平陵山结界来找他是因为施法者有着与宫主相等的权力,是花印的持有者。就是那会儿他所有的疑惑找到另一个能够解释的可能。
——还有另一个被他忽略的,甚至可能和宫主这两个字有关系的人的存在。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谢遇安的另一个孩子。
跟风涅聊完这些事,他牵了牵他的手后又放开:“时辰差不多了,托你的福我已经把想看的风景都看完,我得先去主持宫宴。”
风涅阴沉沉地问他:“然后再顺道物色新的道侣?”
路明遥低头轻笑:“那是我故意让人放出去的消息,专门骗一只叫做风涅的白凤凰。”
风涅:“……”真的是从头到尾被他逗得团团转呢。
但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感到开心是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路明遥这个大宴主角缺席引起众人的恐慌和注意,继而影响风涅后续能够和他相处的时间,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愿还是放他去参加这场宫宴。
不过,说开之后他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近身护法身份陪他出席这场宫宴。
除了对路明遥和风涅之间事情细节比较了解的人对风涅的出现感到意外,其他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护法。白松鹤如梦初醒,顿时明白了路明遥办这场宫宴真正的目的,以及当时让他那样‘宣传’的原因。
宫宴办得还挺顺利,所有人都很尽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宫主路明遥比较拘谨,整晚几乎都待在高座上,并没有像预想的那般主动出击结交想深交的对象。有不少鼓起勇气前来给他敬酒与他攀谈的,他也没有拒绝。虽然不过于亲近,却不至于让人感到不舒服与被傲视的感觉。
可惜,也仅限于最基本的礼貌交谈了,没能与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不过总的来说,许多小宗门也算是借此获得了提升自己知名度与开拓了交际,结交了不少对彼此有帮助的朋友与建立起和谐的关系。甚至还有相互看对眼的修士,试探性地开始接触,展开美好的缘分。
尤其路明遥身份尊贵,多数人一开始也没抱着太大的希望,更多是看热闹的心态。所以不管路明遥今天有没有相中谁当道侣,是不是真的要物色新对象,关于结果他们都没那么在意。
倒不如说,现在这样的情况更理所当然。
宫宴就这样在近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满足的情况下落幕。路明遥今晚喝的一直都是果水,只在宫宴结束宾客们都离开仙殿后,当着风涅的面喝下了半杯花酒。
他们并肩着缓步从仙殿又往他寝宫的方向走回,一路无话。
直到悠悠步入路明遥的宫殿来到他房间所在的廊道,风涅终于忍不住将人横抱起,冷着脸踹开房门把人带了进去。
路明遥半醉半清醒,手指在风涅线条冷硬的脸上点了点,笑得清风朗月:“小凤凰,这么猴急?”
风涅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咬牙说:“你勾引了我一路,不就是想要我这么做吗?”
路明遥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低笑:“好奇怪。”
“别人做起来会令我感到不适的事,在你身上怎么就让人如此期待?”
风涅有的时候真特别想捂住路明遥的嘴,因为这个人总能声声说进他心里,将他诱哄得找不着边际。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其他人对他做起来是过分或逾越得让他愤怒的事,路明遥却能让他无限包容。
风涅把人放在床上的动作格外温柔,低头对他问:“那你高兴吗?”
路明遥回视着他,含着醉意的双眸里似有星星:“高兴。”
风涅垂了垂眸不敢再与他对视,声音很轻:“我也一样。”
路明遥却不想放过他,故意又问:“什么东西一样?”
对上他戏弄般的目光,风涅红着耳朵咬了咬牙,低头直接封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并身体力行地回答了他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