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忽然想起来333曾经说过，第一个被重组的系统是001, 是因为被重组了吗？所以……他忘了？
谢朝忽然有些不太确定。
……
这个世界一直在下雪, 谢朝在逗留了三天后, 见333状态好转了, 这才准备换第二个世界, 在他们离开之前, 谢朝听到了怨气值清零的声音。
一旁的333开口说道：“因为我们离开这里, 而顾翊回来了。”
这也算是一种圆满了，至少对于顾翊和贺越而言。
*
“我叫徐白，出生在A市恒阳县小林村，父母自幼离异了，由爷爷奶奶带着长大的，他们对我很好，高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没上过大学，人也不聪明，遇到楚非……楚先生，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机遇，那天我在酒馆兼职服务员，不小心把酒水撒到了他的身上，但他没有生气，反而让我跟在他身边，做了他的助理。”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说要把我培养成一个出色的人，而后来，我尽力做到了，我做到了他口中出色的助理，也成为了他出色的情人。”
“他很温柔，对我很好，从不生气，当然，也因为我毕竟从小出来打工，也会讨人喜欢，他只要一生气，我就认错，后来他送给我很多东西，包括戒指，他说他想永远跟我在一起，我相信了，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喝醉，没有酒后吐真言的话，我是真的相信了。”
“但是，没有如果……”
一段奇怪的自白出现在谢朝的脑海里，他恍惚之间似乎是有人在跟他说话，字字句句他都记得很清楚，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模糊，以至于什么都听不清了，谢朝猛地睁开眼睛时，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身边，出手微凉，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石阶上，勉强坐起身之后才发现旁边摆放着的正是墓碑。
应该说，这一片都是墓园。
纵然他再胆大，也下意识缩了一下手，目光落在了手边的墓碑上，最前面的两个字让他有些诧异，上面写着“徐白”。
徐白，就是梦里在对他说话的那位吧。
“朝哥，这个世界任务又有些不同。”333的声音一如既往在谢朝脑海里响起，他道：“这次的任务，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徐白，也就是旁边墓碑的主人，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他已经死了，下葬了，当然，就目前为止，楚非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谢朝一边听着333说话，一边接受了333发来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大致介绍，这才发现所有的描述基本都和梦里的自白是差不多的，但是唯一有出入的就是记载上说明了楚非心里另有其人，而且徐白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在这位心上人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楚非失魂落魄，半夜把徐白叫了过来，两人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和楚非过节的人驾车冲来，徐白下意识就把楚非推开了，以至于自己被车子撞飞了五六米，鲜血洒了一地。
他是没到医院就咽气了，而在这场蓄意的车祸中，楚非也被撞到了，不过撞得不严重，后来楚家人把他转院了，安安静静疗养，也没人关注这个小助理，人死了，找个墓地埋了，远在山村的爷爷奶奶根本没有手机，也没人通知他们，也许直到现在，他们还做了饭菜，省着钱，期盼着小孙儿能在过年前回去。
谢朝看完了全部的资料之后，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墓碑上，他半蹲下身子，将这墓碑前的杂草略微清理了一下，这个墓碑是真的又小又破旧，完全不像是个新坟，上面甚至连一个照片都没有，墓碑前没有摆花，什么都没有，能看得出是草草了事的。
“挺疼的吧？”被车撞了那么远，肯定很疼，谢朝在听他说话的时候，能感觉的出眼前这人是个骨子里温柔的人。
谢朝站起身，低声道：“安息吧。”
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正值下午，守着墓园的大爷都在昏昏欲睡，根本没发觉有人走出去了，谢朝根据记忆里的位置找到了之前徐白租房子的地方，他的葬礼是真的简陋，没有亲朋好友，而这周围的邻居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在A市树大根深的楚家而言，这种事情着实算不上有面子。
他蹲下来在门口的垫子上找了找，就看到了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之后，屋子里呛鼻的灰尘涌了过来，他捂着鼻子呛咳了两声，摆在桌子上的剩饭都已经发臭了，屋子里收拾的还算是整洁，能看得出，徐白出去的时候是匆匆赶出去的，连桌子上的饭菜都没来得及收拾，但是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谢朝将窗帘拉开，这个屋子虽然不大，但是至少朝阳，正好能看到最后一丝落日的光辉。
屋子里散发着馊臭味的饭菜被谢朝收拾了一下后，就扔到了垃圾桶里，他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在原主的记忆里，他知道当初原主跟在楚非后面，后来发展在一起了，但是楚非从未带原主回家过，都是自己过来找原主，偏偏楚非这个人还挺挑剔，原主只能找了这个不算便宜的地方。
他将屋子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黑色的垃圾袋里包裹着一堆酸臭的食物和各种垃圾，他把打了个结再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
“小徐啊。”楼下清洁工看到了徐白，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几天都没看到你啊，这几天出差啦？”
徐白的人缘不错，他长得又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笑起来眼眸弯弯，看着都让人舒心，此刻穿着白色的T恤笑道：“是啊，刚刚才回来的。”
“哎，真是不错。”清洁工阿姨笑了一声，开口道：“那也要注意身体，你都比之前瘦多了。”
徐白也跟着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晚上就去吃顿烧烤补回来。”
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邻居，他都打了招呼，然后才回了家，关起门来，屋子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以前他倒是想要养一只狗，但是后来楚非抱着他，一边说道：“养狗？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养狗？异想天开了吧？再说了，我不喜欢狗，一股味道。”
后来徐白看了看这屋子，就打消了养狗的心思了。
就像是楚非说的那样，他自己都养不活，他还得工作，作为楚非的助理，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几乎可以列一个长长的任务清单了，几乎得不到半点空闲的工夫，哪有空来养狗。
“我养你。”楚非当时说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我不用。”徐白当时头也不回地从阳台看着下面，他道：“你教会我很多了，我不用你养的。”
“那就好，我就喜欢你这个倔强的模样。”楚非笑着说话，像是在跟徐白说，又像是在透过徐白看另外一个人。
此刻谢朝就坐在阳台上，这里摆放着一个摇椅，前面的玻璃小茶几上放着香烟，他随手拿起一根之后便点了咬在嘴里，烟雾升腾起来，眸光都微微柔和了几分，城市的夜景大同小异，不过坐在这里看去，的确还不错，今天也有风，吹得人很舒服，隐隐能听到远处轮船靠岸的鸣笛声。
“现在楚非在干什么？”谢朝问道。
“他在疗养院那边休养，不过他还不知道徐白已经死了的事情，也没人告诉他。”333说道。
“他没问吗？”一个人推开了他，为了他被车撞了，他就无动于衷了？就算是个陌生人，他至少也得问一问吧，更何况这个人是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徐白，就在这个屋子里，就在这张床上，他们曾经多少次亲密无间，所以人倒在面前，就这么不管了？
谢朝着实有些不明白。
“他倒是问过，但是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受了伤，楚家人防止他不能安心养病，就骗他说徐白也在医院休养。”333顿了顿，又道：“不过那时候，他的心上人结婚了，他正伤心着，哪有空管这件事情了。”
这话分析的倒是有道理，但谢朝的指节略微曲起，他夹着烟，垂眸低声道：“所以，就不管了。”
他回头看了眼点着灯的客厅，客厅已经收拾干净了，也许之前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徐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的时候都得收拾一下屋子，谢朝一手撑着额角，看着这里，没有一丝的烟火气。
忽然，摆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谢朝这才垂眸看了眼，上面显示了“楚先生”三个字，他微微一愣，随后才接听起来，不等他开口，对面那人便立刻道：“你在哪里？”
“……嗯？”谢朝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圈，但尽量以徐白的语气说的：“楚先生，我在家里，请问你……”
“在家？”不知道是不是谢朝的错觉，他觉得对面似乎是松了口气，不等他询问便听到楚非说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来跟我说，你要走了……然后我就醒了。”
谢朝拿着手机没有吭声，听着里面的人继续说道：“不过你能去哪？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吧，忘记之前那件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这样不好吗？徐白，做人不能太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样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之前那件事情……”谢朝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他沉默片刻后才道：“楚先生，您指的是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