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除夕那晚，全家在奶奶家吃饭，吃完晚饭，林疏就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的消息，大多数是学生发来的，他都一一回复了，也有大学同学们，一边在群里发红包，一边组织新年的同学聚会。
亲戚们组织了麻将局，小辈们要么打游戏，要么玩牌。
总之十分热闹。
林疏和几个同辈们玩了几把纸牌，自己技术差，成了最大输家，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溜到了院子里。
他向来不喜欢太过热闹，年年都会在院子里，听外面的爆竹声响，屋内满室笑声。
林疏在回复新年祝福时，不知是回到了第几条，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小疏，新年快乐。
是沈夏眠。
那个黑色的头像，就像是黑夜般，让人捉摸不透。
林疏过了一会，才回复道：新年快乐。
他不会再去猜测，此刻沈夏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也不会再去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在剧烈的烟花声里，小心的说“我喜欢你”。
那些没有被听见的话，早就像绚烂的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小叔叔，你在干什么？”
一群小孩子从屋子跑出来手里拿着仙女，兴致冲冲地要在院子里玩。
后面跟着徐子邝，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
“我在看烟花。”
林疏说。
小外甥女胖乎乎的脸蛋被暖气熏得红彤彤的，给林疏炫耀他的仙女棒。
“小叔叔，给你一根。”
“你自己玩。”
林疏摸摸她的头发。
“小叔叔，这是仙女棒！”
外甥女很执着地要塞给林疏。
林疏只好拿了一根。
“好呢，谢谢言言。”
小孩子们挥舞着仙女棒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林疏借了个火，把仙女棒递给了跑过来的小孩。
“小心啊，别撞到了。”
人怎么抓的住星星和月亮呢？就连烟花都抓不住……
沈夏眠从宴会厅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他扯掉了脖子上的领结，靠在后椅上。
司机问：“老板，我们是去哪里？”
去哪里？
沈夏眠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了几个地点，半晌，说道：“宴园。”
宴园是沈家的住宅，但是沈夏眠很早就出来自己生活，对宴园那处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小的记忆里，那位还活着的时候，家里人多嘴杂，几位太太争风吃醋，佣人们见风使舵，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回忆。
而恰恰是那位死后，几乎所有人都搬出去了，因为宴园那套房子，留给了沈夏眠。
佣人走了一大半，门口的古树长得参天茂盛。
寂静得像个光鲜亮丽的鬼宅。
沈夏眠走过了喷水池，走进了屋，值班的佣人吃惊于他的来到，有些磕磕绊绊地跟他打招呼，问他需要准备什么。
原本只点了一盏落地灯的屋子，瞬间灯火通明。
沈夏眠摆摆手，说：“没事，我回来睡一晚。”
本来是不想惊动的，但沈夏眠回到自己卧室里，刚洗完澡，就听见了敲门声。
是管家张伯。
他从年轻时候就一直在沈家做事，早前是父亲的助理，后来因为什么事腿脚受了伤，来当了管家。
“小少爷，肚子饿了吧。”
“张伯，我来吧。”
沈夏眠接过餐盘，放在了桌子上。
“酒喝多了伤胃，喝点粥。”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会比以前唠叨些。
沈夏眠应了，让管家早些去休息。
张伯临走前又问沈夏眠明天早饭吃什么，夫人会不会回来之类的，他好提早准备起来。
沈夏眠摆摆手，说：“明天我就走了。”
张伯顿了顿，应了声就慢慢走下楼梯了。
沈夏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到房间。
把粥喝了一大半。
小时候，因为兄弟打架，被关在小黑屋，一天不准吃饭，就是张伯偷偷给他送了粥。
那时候他对这位管家并没有好脸色，心里只觉得又是一个想要借机谋利的人。
但当时的他很饿，也不管对方到底要提什么要求，狼吞虎咽地把粥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