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也害怕，闻锋已经好久没有冲他发过火了，久到，他现在已经没有壳来承担闻锋准备对他施加的伤害。因为闻锋这大半年，总是哄着他惯着他，没说过他一句重话。
“阿锋，怎么了……”他站起身，朝闻锋走过去。
闻锋忽然大喊了声：“邱文祎！走不走！”
邱文祎觉得自己不能走，但是自己不走也不合适，为难地看了一眼徐方。
其实徐方真的有点怕，不太希望邱文祎这个时候离开，但是他不离开，闻锋估计是不会开始兴师问罪的，所以他非走不可。
“警告你，悠着点儿啊，打人可犯法。”
“滚！”闻锋没心情跟他斗嘴。
邱文祎最后看了他一眼，还是先走了，人家小两口吵架，不是他重在参与的时候。
门锁发出锁死的声音。
徐方被他这么盯着，忽然腿有些发软，往后退了一步。邱文祎不在，舟舟也不在，他弟弟也不在，闻锋脾气不好，如果真的对他做出什么事，他们连个拉架的人都没有。
闻锋朝他走一步，他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这种恐惧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令他浑身开始发抖。
“阿锋，我，我怎么了……”
“徐方，你好样的。”闻锋冲他点着头，“你真行，真的，你哥给你取这小名，真是没取错。”
徐方还是不明白。
“我问你，两年前，咱们分手以后，我有没有警告你不许把我身体的事儿跟外人说？”
徐方贴着沙发背，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说了没说？”
徐方忽然知道可能发生什么事了，赶紧摇头。
“你还说没说！”闻锋气得抓着桌上杯子就往地下砸，那碎裂的炸响吓得徐方缩了一下，“我要不是忽然心血来潮去别人店里考察考察，还不知道全北京的gay吧，除了我手里的，都在传老子是个酒囊饭袋！说老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枪呢外面！你还敢说你什么都没说！这事儿他妈连柯少轩都不知道！”
徐方真的没对任何一个外人说过这种话，最多是差点对邱文祎说漏嘴，打从酒店里闻锋给他一耳光以后，他就只在闻锋本人面前提过这种事。
“我真的没说。”
“没说是鬼说的？那单子，除了你，就是我，就是医生跟老子请的营养师看过！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另外两个，你猜人家怎么说？”
闻锋的问题让他很不舒服，也很委屈：“所以你就用排除法确定了是我？”
“总不能是我自己说的吧？”闻锋笑着，但是那笑容很冰冷，“我这两年是没多少时间出去跟人玩儿，就算有时间，心里边儿也老想着你没心思去找别人，没想到我这洁身自好两年，外边儿居然把我传成这样了……你说我找谁算账？你要是我，你找谁算账！你知道我丢不起这人嘛！知道老子最要面子嘛！老子是个男人！你他妈干出这种事儿来！你是不是人！”
闻锋怒得通红的眼睛看得徐方心慌，他不知道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无罪，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他就想知道闻锋打算拿他怎么办。
闻锋知道自己舍不得拿他怎么样，但他有的是方法治徐方。
“今晚开始，你不许睡主卧，不许过问老子私事，敢多问一句，立马滚蛋！”
卧室的门在他面前被砸出哐啷一声巨响，彻底把他关在了外头。
徐方以为，闻锋只是要跟他冷战，只要自己安静点，等闻锋冷静下来，他们就自然而然和好了。
可是第二天，闻锋就搂着一个小男孩儿回家来了，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抱着人家进了他们的主卧。
然后把他关在了外面。
过了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肉l体碰撞的声音，甚至小男孩娇软的呻吟。
他意识到闻锋想用什么惩罚他了。
他被这个惩罚打得不知所措，五雷轰顶。
他看不见，却能听见，能想象，五脏六腑都疼得拧在了一块儿。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以后，那男生才自己从卧室里出来了，裹着皱巴巴的衣服，脖子上，很清晰有吻痕，走的时候，故意拢了拢领子，朝他笑了下，才下楼去。
但闻锋没从里屋出来。
怎么会这样……严重到要用这样的方法惩罚他嘛……他把我们的关系当什么了……是他亲口说，会永远对我好的……他骗我……
心脏处传来难以承受的痛楚，他揪着胸前一片睡衣的布料，靠着围栏慢慢坐到了地上。
哪怕知道这是对他的惩罚，他也受不了。
闻锋第二天一早打开门，发现徐方睡倒在屋外的地板上，狠了狠心，才没把人放床上，而是扔到了客房的地毯上。
当天晚上，他又故技重施，带的是另外一个男孩儿。准备进屋的时候，徐方用力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哭一天了。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说的？”
徐方还是摇头：“我没有。”
“那你就继续反省着吧。走。”
他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人，在他们的卧室里享用他的男人。
他在屋外又睡了一晚上。
三天过去了，情况并没有一点好转。三天，他带了三个不同的人回家，要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并不是传言说的那样……
可徐方受不了了。
邱文祎接到他电话的的时候，是在第四天的半夜，他睡眼朦胧地从枕头边摸过手机，点开接听，电话那边没有人说话，而是一串长达半分钟急促的哭声。
他看了眼手机，才能确定这真的是他本人。
因为他从来没听徐方哭出声过。
“你怎么了？”
“不知，知道……”那边猛地抽了一口气，那喘气声听着很难受，很急，很堵，“我头，头痛，喘，喘，喘不过……”
邱文祎吓了一跳：“你在哪儿呢！”
“在，在家……”
“妈了个l逼的！等着！”
救护车比邱文祎要早到点儿，上来敲门的时候，还是闻锋故意让那个小男孩儿去开的门。
从敞开的卧室门，闻锋能看到走廊上徐方依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小声哭着，肩膀抽的厉害。他心立刻就疼了，看徐方哭了这么三天，他心脏真的也受不了了。本来认个错儿赔个罪的事，闻锋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就是死咬着不承认。
看这架势，指望徐方先服软是不可能了。
他正要穿衣服下床，那小男生急冲冲跑了进来，说是救护车来了。
“谁叫了救护车？是不是走错了地方？”闻锋正要好言好语把人家送出去，邱文祎套着单件就来了，冲上来往他脸上就是一拳。
闻锋给他打都懵了：“你什么病你！”
邱文祎难得声音比他还大：“我看你才是有病！等他缺氧昏死了你就高兴了！”
谁？谁缺氧？
闻锋忽然扭头往二楼去看，那个缩成一团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那频率快得根本不像是正常的哭泣。
“徐方！徐方！”就这一个念头，吓得他魂儿都要飞了，一步三台阶往二楼跑，一下把徐方抱进了怀里，“徐方，宝贝儿，宝贝儿？”
可是人还是抽得停不下来，因为想要氧气，他需要不停地呼吸，可是呼吸居然那么难，他的鼻子好像一下子不管用了，眼睛也发黑。
两个医护人员冲上来，快速检查了一番，下了句结论：“贫血性缺氧。”
立刻把他抬上了担架。
太可怕了……
这个画面……
徐方居然上了救护车……
就因为，因为他的尊严，这么屁大点小事……